从密室中回来后,任篁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美名其曰是调养,其实是在逃避。虽然司凤并没有这么快醒来,可任篁就是不敢面对他和璇玑。钟敏言他们更多的是关心璇玑的伤势,柳意欢和小银花也一直都在照顾司凤,只有亭奴来探望过任篁。
“还好,你的伤都只是皮外伤。”亭奴收起诊脉的手,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任篁点破。
亭奴叹了口气,道:“那日你的元神也进入了万劫八荒镜中,出来之后便成了这副一蹶不振的模样,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昔日总是神采奕奕的人皇变成了这幅德行。”
任篁抬眼瞥见窗外明媚的日光,想起那日在镜中看到的一切,便又是胸口剧痛,喘不上气来:“亭奴,你知道吗?我流泪了。”
闻言,亭奴不可抑制的一怔。
天界自古以来便是冷冰冰的,所以天界的神仙都是不会落泪的。人皇虽是凡间的守护者,不信仰天界的信条,但依然不能免俗。因为仙人都是阅历过无数生死磨难,方能得道的。所以,仙人落泪,除非是悲悯世人,否则几乎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
“我看见了司凤的九世历劫,九生九世,都为了璇玑而死。”
任篁说的缓慢又沉静,看上去好像对这一切都不在乎的模样。可亭奴猜得到,她在说这话时,心中的暗潮汹涌。
“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很痛苦。”任篁说,“我以前一直把司凤对我的爱意当做枷锁,当做负担,可是当我知道他的这份温柔本该是属于别人的时候,我又觉得心像是被一瓣一瓣剥开了似的疼。”
亭奴看着任篁伸手捂住胸口,轻轻的捶打了两下,轻轻蹙起了眉头。
“我明明应该高兴的,司凤和璇玑,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们若是能在一起,一定是极好的结局。”任篁说着,话音一颤,“可是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幻想他们在一起的场景和画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想到这些,我就会好难过啊……”
亭奴安安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无声地叹了口气,为任篁斟了一杯热茶:“我上次听说一位仙人哭泣,还是织女和牛郎分开时。织女在凡间认识了牛郎,与他结为连理。可天规森严,不容侵犯,天兵天将强迫牛郎和织女分开,织女便成天坐在银河畔以泪洗面。”
任篁不明其意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起牛郎和织女的故事,但却没有打断他的话。
“人皇阁下,你有没有想过,你每每幻想璇玑和司凤的未来就会心痛难过,是因为自己不愿意与旁人分享司凤的爱呢。”亭奴有条理地分析着,“你之所以将司凤的爱意当做枷锁,是因为你知道自己是神仙,身上肩负着重责大任,与司凤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可是你们就是相遇了,就是投契了,正如牛郎与织女一般。你又为什么不能喜欢他,不能和他在一起呢?”
“可是……”任篁感觉自己的三观被亭奴的话反复冲击,一时间都组织不好自己的语言。
亭奴温柔地拍了拍她发凉的手背,宽慰道:“感情这种东西,是最经不起理智推敲的。相爱是一种本能,而不是一种计划和盘算。人皇殿下活了这么久,也知道人这一生须臾一瞬,如果现在不好好把握,等到失去了,就真的追悔莫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