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换成宋迷迭愣住了,她一清醒过来,脑袋里便只有那张脸,所以只急着想确认一下,这男人到底是不是刘长秧。而至于他做过什么,至于她是如何受伤的,这桩桩件件哪一个都比她一心所念的这件事重要得多,可她却偏偏不记得了,不光不记得,甚至直面他时,连问都没想问一下。
我不记得了。宋迷迭老老实实地说真话。
刘长秧轻哂一声,听得她心里发毛,忙不迭去摸自己额头上的皱皱巴巴的蝴蝶结,还以为他是看到了她傻兮兮的样子,所以才忍不住笑出声来的。
你在装傻啊?觉得本王很好糊弄?说这句话的时候,刘长秧以肘支榻,微微抬起上半身。宋迷迭这才发现他穿的比地上那些女人严实多了,一件白绸中单从脖子笼到脚腕,脚上还套着足衣。
他们都说我是真傻,只有你说我是在装傻。宋迷迭心里有点高兴,眼睛亮起来,像两点星辰。这么多年,她总被人傻子傻子地叫,早烦了,可面前的这位景王殿下,却似乎认定了她不傻,因为只有聪明的人才能装傻,而傻子,只能装聪明。
第9章 恩人
这东西是你落在谷中的吧?刘长秧从枕下摸出一样物事,在宋迷迭面前一晃,廷尉的腰牌,一个傻子,还能进廷尉做官?
宋迷迭见他脸上似笑非笑,心里一个不忿,差点嘴一秃噜就说何止廷尉,我连校事府都能进呢,还好福至心灵,及时止住了。他们三个校事这次是隐瞒了身份,以廷尉的名义来西诏的,临行前师傅就怕她这里出岔子,所以千叮咛万嘱咐来着,要是第一天就在景王面前漏了馅,她回去后恐怕就要被剁成馅了。
所以未免说多错多,她只嗯了一声表示默认,便怯怯伸出手去,从刘长秧两指中抽出腰牌,慢慢站起身,垂头说了句叨扰了,转身朝殿门的方向走去。
不再多留一会儿了?刘长秧懒洋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宋迷迭头也不回地摆手,口中说着不了不了,脚下却依然没停,走得更快了。可越着急就越容易出岔子,她冷不防绊上一个女人,差点摔倒,勉强站稳后,听那女人嗯哼一声,翻了个身又睡了。
宋迷迭心中默念着对不住,另一头,却觉得这女人睡得可真香甜,她已经常被莫寒烟念睡起来就像头死猪,怎么都叫不醒,没想今天见着比自己还厉害的了。
这厢脑子里正胡思乱想,那厢忽然听后面的刘长秧又道了一句,大人执意要走,我也只能差人送客了。
宋迷迭忙摆手说不用不用,可话音还没落,就觉一阵轻风从上方扑下,在她头都没来得及仰起头的时候,已经来到据天灵盖不到一尺的地方。
宋迷迭第一反应是那梁柱上的猫终于不耐烦,飞跃而下挠自己来了。可是当眼睛扫到上面那个比猫大得多的影子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原来方才躲在梁柱上的,可不只是一只猫,还有一个人,从进门时就盯着她,而她,却完全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