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页(1 / 2)

宋迷迭虽傻,但却能猜到发生了什么,这是她熟悉的领域:校事府里千奇百怪的刑罚,可以一年三百六十日不重样的用。

    就比如那洗刷之刑,听起来倒没什么,实则残酷至极:将人犯脱光衣服按在铁床上,用滚烫的开水浇在人的身上,然后趁热用钉满铁钉的铁刷子在烫过的部位用力刷洗,刷到露出白骨,直至受刑之人死去。

    再比如另一种听起来就倒胃口的刑罚油煎。顾名思义,就是将一口平的铁盘烧热后,将人放在上面,不到片刻,便可以把人犯烧焦。

    可是这一个,现在正在她旁边施刑的这一个,祝洪是从来不用的,倒不是说他多么心善,也并非因他是个急性子,而是在一个人犯身上花费如此长的时间,对于杀人如麻的校事府来讲,未免时光虚掷了。

    可外面行刑的那位似乎是很能耐得下心性的,受刑者也是顽强坚韧的,滋滋的声音已经在宋迷迭耳边缠绕了许久,余韵悠长,每一声仿佛都磨进了她的心里,呻吟声却依然没有停下。人犯还活着,也还清醒着,不像莫寒烟讲给自己的故事,里面那个遭受了同样刑罚的人,只挨了几十刀,就已经在惊吓中死去。

    他在坚持什么呢?

    宋迷迭想不明白,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终于将眼睛张开了一条小缝,小心翼翼朝声音的来源处望去,仿佛怕眼球被什么东西扎到似的。

    可饶是如此,在看到那个想象了无数遍的躯体的时候,宋迷迭还是朝后瑟缩了一下:那是怎样的一副躯体呢?白骨从薄得几乎一戳即透的肌肤下露出来,根根分明,清晰可见,同时透出来的,还有包裹在白骨下面的,形状各异的脏器,还在跳动着的,扭曲缠成一团的......他的身体就像一个透明的罩子,不留半点情面地将他的内里展示出来,一览无遗。

    宋迷迭虽然入校事府的时间不算久,但各种血腥的场面也是见惯了的,可是面前的这个场景,还是让她颇觉震撼,因为比起单纯的血腥,它又多了一些东西。

    诡异?定然有,更多的,却是深深的羞耻感。

    袒胸露乳已然让人无法接受,而面前的这个人,可不只是将外皮展示了出来,他的内里,他的心肝肚肠,在他生命最后的时刻,大白于天下,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他人的目光下,这一刻,他不是人,而是一只要被吃光抹净,连骨头缝都被吸食干净的牲口。

    可即便受尽了屈辱,他却依然顽强地挣扎着,他当然不可能对自己的结局还抱有什么期待,那么,他究竟在坚持什么?

    迷惑将宋迷迭心头的恐惧驱散了许多,于是她将眼睛睁开了一点,正视前方,看着行刑的刽子手将一片又薄又长,几乎是透明的肉条从那人的胸口处刮下来,然后扔进身后的竹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