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以为是老天可怜,遂放弃了求死的念头,爬上山坡,又朝西奔走数日,来到了老君沟,在此处安定下来。三姐妹活了许久许久,久得连她们自己都记不清自己的岁数,只知道身边的人一茬茬地老去,死去,可是她们三个,却还活着,不死不灭。
可是这些年我总算想明白了,老丈忽然抬起头,眼底一点微光寒得渗人,公子,我想明白了,她们才不是不死不灭,从潭中爬出的那一刻,她们就已经死了,灵魂交给了魔鬼,只留下这么一副行尸走肉的躯壳。
尉迟青送老头儿回家去了,刘长秧一人独处晦暗的室内,手按着眼眶内侧,想着方才听到的那些话,也想起了一个人:他和他,从小便在一处上课、玩耍,而最后,他亲手杀了他,将他丢进冰冷的潭水中。
元尹......仲初......
他走后,叫自己元尹的人便又少了一个。
房檐上有轻微的窸窣声,刘长秧头也不抬,轻声呵斥,梁上君子蹲久了,腿麻了吧,不是身轻如燕吗,怎生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话落,头顶顿时安静了,他闭目等了一会儿,终于不耐烦扬声道,还不进来?
门终于被缓缓推开,淋成了落汤鸡的宋迷迭跨进门槛,脚蹭着地极不情愿地挪到他跟前,声音比蚊子还轻,殿下。
刘长秧感觉到一股湿寒,睁眼便见一个水猴子,头发衣服都湿透了,贴在头上脸上,整个人仿佛缩小了一圈。他皱眉,伸手将椅背上的锦被扯下,塞进宋迷迭怀里,披上,别把寒气传给本王。
宋迷迭正哆嗦得如一条刚上岸的鱼,接过被子,便赶紧把身子裹得严严实实,一条缝都不留,嘴角扯出一个笑,明明是表达谢意,却因为脸已经冻僵了,所以比哭还难看。
刘长秧将桌上的油灯拨亮,白玉似的脸被火光映出一丝暖意,唇角轻启一点,偷听了多少?
全听到了。宋迷迭朝那火光凑近了一点,老实回答。
刘长秧瞥她一眼,你怎么想?
宋迷迭脑海中忽然浮起祝洪的王八脸,她觉得自己倒霉极了,在都护府时不时被师傅拷问,到了这里,又栽在刘长秧手里,实在是左右都无法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