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秧把被子扯过来帮她盖好,可方遮住这一只脚,褚玉便像感知到了似的,将胳膊伸出,笔挺地举过头顶,拳头握着,做出起兵造反的姿态。
刘长秧苦笑,忽然想起褚玉奶娘的话,她说:小姐天生应该是活泼的性子,怎奈身世坎坷,所以才把天性给压制下去了。
她一定是见惯了褚玉的睡相。刘长秧轻轻摇头,目光落在那张明明和褚云不像却一眼能看出褚家血脉的面孔上,忖度半晌后,终于起身走出屋子,轻轻把门阖上。
尉迟青已经在外面候了大半个时辰,见刘长秧出来,忙迎上去,目光朝紧闭的屋门一扫,轻声道,殿下,小姐睡着了?
刘长秧点头,目光落在尉迟青身上那件针脚凌乱的褂子上,叹了口气,阿青,你比褚大统领小不了几岁,可玉儿现在都快九岁了,你却还是孑然一身。
尉迟青被他说得红了脸,结巴起来,殿......殿下,此事不......急在这一时片刻的,属下这里还还有一件要事回禀。
刘长秧早已猜到他要说什么,只淡淡道,关于阏氏和小王子的?他们娘两个可一切安好?
尉迟青忙点了点头,住得好吃得也好,殿下放心。
刘长秧一笑,不是问你饮食起居,我是说他们的心,没有变吧?
尉迟青恍然,哦了一声方道,王妃的母......母族被薪犁王杀的杀流的流,她恨透了呼揭,早想带着小世子离开,只是担心投奔无门。现在母子二人被殿下您收留,自是感激万分,又怎会生......生出二心?
刘长秧垂头玩弄拇指上的玉扳指,转了几圈方道,这么说,耳环真的是不小心掉的?又这么巧,被肖闯的人找到了?
尉迟青朝刘长秧走近一步,压低了声音,咱们的人说,肖......肖将军在您去老君沟这段日......日子里,可是半点没闲着,光搜城就搜了几遍,还是趁夜秘密进行的,所以发现了耳环倒也......倒也在情理之中。
刘长秧脸上萧杀之色顿起,肖闯这个人,外表总做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实则心思缜密,想趁着廷尉司的人不在,独揽头功,所以连发现耳环这样的大事,他都没告诉他们三个。
尉迟青面露不解之色,殿下,若肖闯真的找到王妃母子,您的罪名不就......就也没有了?这可是他们......精心筹......筹划的......
刘长秧勾起唇角冷笑,阿青啊,肖闯为何要秘密搜城,你想过没有?
尉迟青思忖半晌,两手猛地一拍,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他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找到人,或藏或杀,坐实您的罪名。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王妃母子早被咱们的人藏起来了,直到,他找到那枚耳环,又得到消息,说我在老君沟,发现了一枚一模一样的耳环。刘长秧的目光落到栏杆外的一汪池水上,比头顶的月光还要凛冽,所以这个人,我不得不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