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页(1 / 2)

菩萨什么都知道,那么,我还能求得你的怜悯和原谅吗?她不知道,可每每面对师傅,这纠结的悔意便会一点点从心底某个缝隙中溜出去,在充斥着泥腥和草叶味儿的小院中被蒸腾个干净。

    师傅不会丝毫未察觉,他日日都来,要说没有半点动静,那是不可能的,而师傅的屋子就在隔壁,怎会不知道?

    可老尼在面对她的时候总是平静的,不知是佯装出来的,还是对红尘男女的宽容。毕竟,就连她自己,也跳不出去。读了一辈子的经,还是沉溺在尘世间,就像尝到了鱼腥味的猫儿,被那味道所引,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一辈子都不可能戒掉。

    妙真就在冰和火之间苟存,时而鼓胀欢欣,时而自责不已,这日子如水,就这样从她身旁滑过,直到,一月前,她发觉自己的月信已有两月未来。

    她慌了,因为她的月信一向准时,拖了这么久,只有一个原因:她多半是有身孕了。

    妙真跪在观音像前磕头,一遍又一遍,从未有如此虔诚。她向菩萨祷告,说如果逃过此劫,定和那人断绝关系,余生在座前侍奉。

    可是说完这话,腹中却一阵翻腾,妙真甚至来不及起身离开,就在神像前呕吐,秽物喷溅出来,污了香炉和菩萨的袍角。

    晚了,她知道一切都晚了,菩萨不肯收她,她的虚伪和荒谬,早被那双高高在上的眼睛看透了。

    她只剩下了一条路。

    当晚,当男人又一次来到禅房时,妙真和他摊了牌,她说自己有了孩子,要男人娶自己进门。男人正在宽衣解带的手指僵住:娶你,怎么可能?我早就有了妻室,怎么总不能休了她再娶你吧。

    妙真什么脸面都不顾了,抓住他的腰带,妾室也行,只要给我们母子一个落脚的地儿......

    男人抓开她的手冷笑,冷淡的眸子被烛光映得忽明忽暗,我说,什么子不子的,尼姑给我生孩子,我不成了笑柄了?说完,翘腿在床沿坐下,手指漫不经心去系自己衣带,我以为你师傅跟你提过的,没想......

    他摇头笑了笑,罢了,今天我也被你说的没兴致了,就不在你这里留宿了。至于你的肚子,他回头,眼中不是冷漠,而是比冷漠更伤人的无谓,你想留下就留下,不想留,就去问问你师傅,她一辈子跟过这么多男人,有法子的。

    他走了,她的救命稻草,最后的一线希望,就这样离开了,只留给她一句是似而非的话和一个事不关己的背影。

    指间的念珠被汗水浸润得湿滑,就像一条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窜起来咬她一口。

    可妙真却捏紧了它,就像那晚,她跟出去,握紧那把随手掂起的割草的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