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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为忙将竹篓背在身上,口中叨叨着,可不是吗,夫人见了这么一大筐鱼,许是又要大发雷霆了,老爷,别说邻舍们了,就是咱们家的猫,现在见了鱼都翻白眼,没有一只乐意吃的。

    杜歆伸手在有为脑门上弹一下,浮夸。

    说完,手扶住他的胳膊顺着滑溜溜的沙滩朝前走,哪知刚走出几步,就见府上看门的小厮正一溜烟从远处跑来,边跑边喊,老爷,皇上召见,夫人让您赶紧回家换身衣服进宫去。

    杜歆跪在广明殿里,头埋在两袖之间一动不动,像一只把脑袋藏在翅膀里的鹌鹑。

    龙椅之上的炎庆皇帝一眨不眨看了他半晌,终于,发出一声轻笑,笑声回荡在大殿中,余音撞进杜歆的耳朵。

    停伯公快平身吧,本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依朕看,就是有人妒忌朕平日里对你恩宠过甚,所以才奏了这么一本。

    杜歆却不敢起身,只将头抬起一点,看向帷幔下方炎庆皇帝的脸。他的脸很白,像一只刚剥了壳的鸡蛋,目有精光,长头高颧,齿白如玉。

    周正的长相,却被两道谁人也看不透的目光笼着,就像带着一片人皮面具。

    臣不敢,臣以后再也......再也不赌了......杜歆嗫嚅着,头又朝广明殿坚实的地砖磕了一下,鼻子贴在地上,嗅着殿中常年弥漫不散的苏合香的气味。

    直到,看见炎庆皇帝明黄色的龙袍靠近,几乎贴到他头上的长冠。

    杜卿啊,还非得朕亲自搀扶你起来,炎庆皇帝叹了一声,伸手扶住杜歆的胳膊把他拉起,看着他的眼睛轻轻摇头,停伯公年纪也大了,得顾着些自己的身子了,朕的基业,还要靠杜卿帮朕守着呢。

    杜歆忙朝前躬身,口中絮絮道,能为皇上分忧,是臣积了几辈子的福分,臣今后一定洁身自好,再不踏进赌坊一步。

    哎,炎庆皇帝轻挥一下手,我朝从未禁过赌局,就是朕,闲暇时也会斗鸡走狗,又怎会因此事迁怒停伯公?再说了,朕已派人打听过,停伯公从不弄虚作假,巧立名目,之所以能赢,靠得皆是自己的本事。说到这里,幽幽一笑,目光钻进杜歆的眼底,谁不想赢?朕若不想赢,今天,也不会坐到这把龙椅上。

    杜歆身子又朝下折了折,皇上乃命定的真龙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