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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从未说过这般恶毒的话,刘长秧震了一下,倒被她的一腔怒气所染,体内的寒意不觉散尽了,脚步也轻盈起来,

    深一脚浅一脚踩着满地碎骨,朝岩洞深处走去,鞋底踩出的咔吱声响彻洞窟。

    前方有光,不是火光,而是萧萧月色,仿若银纱,从上方罩下,在岩洞中铺出一个银白色的圆斑。

    刘长秧和宋迷迭进入的是礁岩最上方的一个洞,却不知这洞的最深处却并不是封闭的,岩洞上方豁开了一个大口子,像一张巨大的嘴巴,拼命吸食着灼灼月华。

    月华中间站着个人,手脚皆被绑在一根木桩上,脑袋朝上微仰,仿佛在对着上天虔诚祈祷。可她的眼睛却是紧闭的,若非头发也从根部被捆在木桩上,她的脑袋应该早就垂下,耷拉在肩膀上。

    玉儿。刘长秧急促呼唤她的名字,小女孩却对他不理不睬,依然双目紧闭,小脸被月光淬得青白。

    不过纵使焦急,刘长秧他们却没有贸然朝褚玉走去,这样的伎俩,六指在孙家祠堂中就曾用过一次,谁又知道他会不会在这里用第二次?

    更何况,他设下的饵现在是褚玉。

    褚玉背后的阴影中什么东西动了一下,紧接着,灯花婆婆的脸便曝露在月光之下,就像从水底浮出的一般,贸然闯进每个人的视线中,桐木刻成的眼角和眉梢皆含满笑意,望之,却令人悚然。

    六指用那只长了六根指头的手把面具掀开,凸出的眉骨和鼻梁被面具压出了一横一竖两道红印,深邃的眼睛便像沉了下去,有些看不清了,仿佛两盏昏黄的灯笼,被风吹得明晦不定。

    他走到褚玉身旁,目光细细从小女孩脸上掠过,鼻子,耳垂,唇珠,然后,用那根多余的指头,顺着褚玉饱满的额头一直滑到下巴。

    刘长秧捏紧拳头,却仍是一言未发,只盯紧褚玉的脸,在看到她胸口依然在轻微起伏时,心稍稍定下一点。

    宋迷迭朝洞口吹了声口哨,通知其他人他们已经找到六指,口哨声落,回应她的,却是一声老鸦一般的桀笑。

    她很像一个人,那个人也是在这个地方被烧成一把灰的,六指又笑了一声,那是我第一次来到这座岛,进入这个岩洞,我看到了许许多多烧完的没烧完的尸体,腿软得走不动路,几乎是被祖父拖进来的。

    祖父把她挂到这里,对,也是挂在一截木头桩子上,她当时已经死了,硬了,脑袋上的血污干涸了,盖住她漂亮的眼睛,我几乎认不出她来了。

    祖父塞给我一只火把,让我点了她,我照做了,有什么不敢做的呢,人都是我杀的,点上一把火烧了,可比杀人容易得多,又何必惺惺作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