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长着一双异瞳,右眼棕褐,左眼天蓝,像两汪天然的湖,交相辉映,虽色泽不同,却半分也不显突兀,看得久了,便恨不得跳进那两汪湖水中,沉溺下去。
冷风吹过,头顶花瓣纷纷扬扬落下,打在张一头上,终于将他从目瞪口呆中唤醒。这书生身子朝旁一侧,手向院中送了一下,嘴巴张一张,却没说出一个字来。
女子却款款走进去,来到张一读书的屋中,坐好,目光飘过来,落在张一身上,公子,妾腹中饥饿。
张一手忙脚乱地把家中送来的,尚未吃完的点心送到女子面前,也未来得及热一热,就这么仓皇地,双手捧着奉上。
女子捻起一块点心,不知有意无意,指尖在张一手心里刮了一下,她仰脸看着他笑,公子,妾填饱肚子,还想借公子的床榻睡上一觉,奔劳多日,妾实在是疲累万分,腿酸脚麻,一步也走不动了。
张一同意了?尉迟青揉揉鼻子尖,闷声闷气问了一句。
刘长秧点头,继而看着尉迟青的眼睛,阿青,若是你,会怎么做?
尉迟青一握拳,我会......会把她赶......赶出去。
刘长秧皱眉,为何?
这女子一看就不像好人,哪有好人家的姑娘会和男人共处一室?还......还这般......这般......
风骚?刘长秧噗嗤一笑,把尉迟青不好启齿的那个词代他说了出来,他轻轻摇头,阿青啊,你从旁观者的角度,用居高临下的态度,便能发现这女子的举止确实古怪。可是当事者却未必能这么清醒,尤其张一,他当时年纪尚轻,又第一次接触女人,还是这样一号倾城倾国的人物,便难免被她牵着走了。
说罢,啧了一声,还有,阿青你......
尉迟青见他欲言又止,不解道,殿下支支吾吾,又是......又是为何?
阿青你啊,怪不得一把年纪还找不到娘子。
继续讲那故事,女子在张一榻中睡了一晚,张一就在院中坐了一晚,心中虽澎湃,行动上却不敢有丝毫僭越。第二日,女子早起推门,经过一夜休整,愈发显得容光焕发,真乃世间真绝色。
公子,妾昨晚思虑半晌,还是无果,妾孤苦无依,如今只能倚靠公子一人,还望公子能允妾在此处多住上几日,再谋后路。
这番话原是张一对她说的,但他昨晚已然改变了注意,决定今天就送女子到父母处,让他们为她寻一条出路,可是现在,她先将这番话讲出来,若他拒绝,倒显得自己背信弃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