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同为校官的宋迷迭再清楚不过,她也清楚,想杀她的人,已经被积雪埋了接近两个时辰,在她来乾化寺之前就已提早埋伏在这里,虽然他们内力了得,但被冻了这么久,早已恨不得立刻置她于死地。
可是这一次交手,他们却是注定赢不了的,宋迷迭的轻功是虚山自创的,举世无双,没有章法,并非一个快字可以破解,窜上纵下如飞鸿落叶,哪怕是一条蛛丝,一片雪花,都能让她借力,瞬息间便可转换方向。所以纵使几百根长针同时射出,竟没有一根挨近她身旁的,反而她的寒冰袖箭得了手,噗噗数声之后,如数扎在尖脊四周,一把都没有偏移。
鲜血慢慢从尖脊周边洇了出来,仿佛朵朵红梅,点缀着这历经沧桑的乾化寺的屋顶。紧接着,几道黑影从屋顶跌落下去,在蓬松雪地上,砸出噗通几声轻响。
宋迷迭从半空飘落,看地上那几张熟悉的面孔,心中没有窃喜,反而愈加沉重。
她抬目望向前方,看那空寂无人的村落,稍顷,轻道,师傅,既然已经来了,何不出来与徒儿相见,徒儿相信,师傅现在定有大把的话要问徒儿。
话落,却见一个人影从半空处悠悠飘落,动作如她一般飘逸洒脱,几乎是脚不沾地地立在前方雪地上,脚边是一条被月光拉长的浅灰色的影子。
他带着兜帽,所以宋迷迭看不清他的眉眼,但从身形判断,这绝不是祝洪。他比祝洪高了不少,年龄也轻不少,脊背笔挺,胸膛展扩。宋迷迭依稀间觉得这影子很有几分面熟,怎奈这人从头到脚都被一条披风盖住,她一时判断不出他到底是何方神圣,是敌是友。
直到......
男人朝前走出一步,嗓中发出一个宋迷迭熟悉的浅得几乎听不见的笑,风儿,咱们师傅可不在轮台,他老人家现在在黄泉谷里,应该还在怀古伤今呢。对了,他是不是太老了,老得脑袋都不清楚了,所以才会把你派到西诏来,来......送死。
听到这话,宋迷迭心下了然,想明白了为何自己的计划滴水不露,却会被刚到西诏没几日的祝洪识破,于是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师傅认为人性总不会是完全没有光的,所以才收留了你,可你就是这么报答他老人家的,毒五步?
毒五步后退一步,兜帽下传出隆隆笑声,一码归一码,风儿你放心,你和校事府的恩怨我不会插手,等你们的事了了,咱们再来细细计较。
说罢,身子一闪便隐入不远处的密林中,他方才站立的位置上,现在换了一个人,头戴圆帽,脚着皂靴,身穿褐衫,一对钻子钻出来一般的小眼睛直勾勾盯住宋迷迭,眼角缀着的红色肉瘤仿佛是他多出来的另外一只眼。
好徒儿,你骗得为师好苦啊。祝洪咬牙冷笑,手朝前一摆,身后已然多出二十几道黑影,朝宋迷迭的方向跑过来,将她包夹在中间。
许久未见师门上下了,今日你们好生切磋切磋,让为师看看,这几个月你的武功是否有所进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