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爸没教过你,在长辈面前要有礼貌吗?!”许宗平敲了敲桌子,“你现在立马换个态度跟我道歉,我就当你是小孩子不懂事,否则——”
“否则什么?”左正谊站起来,打断他,“我已经决定不续约了——我不续约了,您能听懂吗?”
许宗平诧异的双眼里倒映出左正谊近乎嚣张的身影,他模仿许宗平的动作,也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一字一顿道:“我爸是死人,我从小就没教养。我就这样了,不是个东西。您呢?您和WSND好自为之吧。”
左正谊一脚踢开座椅,转身往外走。
身后传来周建康的呼唤和摔东西的声音,他没回头。迈出这一步,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门外是一片不可预知的未来,他要走向不知该归往何处的二十岁。
也许漂泊才是他的命运,他不应奢望有一个家。
算了,没有又能怎样?
他不在乎。
反正死不了。
左正谊咬紧牙关,面上带几分隐忍和痛恨。
不该哭的时候他才不会哭,否则杀了威风,叫他在人前直不起腰。
左正谊踏着一楼光辉明亮的地砖往二楼走,楼梯口附近,郑茂竟然在等他。
“End。”郑茂轻声叫,“你不续约了?”
左正谊脚步一顿,没应声。
郑茂可能是不相信他真的会离开WSND,口吻仍然有规劝意味。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最近的事跟我没关系。你以为我能有多大能量啊?许宗平不把你当回事,难道会把我当回事吗?”
可能是看左正谊在资本家那里碰壁,郑茂作为“前辈”忍不住要教他点人生道理,这其中也难排除微妙的得意和幸灾乐祸:看吧,你瞧不起我,但我的做法才对,你那种性格混不下去。
郑茂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受点委屈有什么大不了?跟许总服个软,也不影响你追求理想。做人应该学会见机行事,主动去适应环境,别傻了吧唧撞破南墙不回头。你才十九岁,弟弟,你不知道这个社会是怎么运转的。”
“算了,不说这些复杂的,就说你和我。”郑茂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真没想跟你作对,跟你作对对我有什么好处啊?现在我们站在一边,我想当冠军教练,你想当冠军中单,我们就应该好好合作,你说对不?”
“……”
郑茂身上散发出的圆滑和唯利是图气息扑了左正谊一脸,简直令他作呕。
原来曲意逢迎也能被美化成“大丈夫能屈能伸”,郑茂眼里的自己可真够高尚的。
左正谊也没多高尚,但无论如何,他不想跪下。
“你说得对。”他点了点头,认可郑茂的观点,紧接着又道,“但留着吧,别跟我说,下赛季去跟新中单说。”
左正谊不看郑茂是什么反应,抬脚上楼,回到二楼的训练室。
他才走上楼梯,队友们又齐刷刷看了过来。
左正谊今天厌倦了和人打交道,一个字都不想再多说,但队友们的目光是真挚的关心和担忧,直看得他心酸眼热,差点当场掉泪。
“朋友们。”左正谊勉强挤出一个笑,故作洒脱地说,“我可能冬窗就要被卖了,最多再陪你们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