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来找左正谊,却没放过自己的儿子。
有一回,左正谊去找纪决的时候,不小心在门外听见了他和谢兰的通话。
纪决说:“我训练很忙,你别天天烦我。”
电话那头的声音左正谊听不清,似乎没说什么好话,纪决更不耐烦了,说:“我愿意叫你一声‘妈’,已经算孝顺了,你还要我怎样?……读什么书啊,谁要学管理?等我退役再说吧。”
对面又说了一些,纪决沉默听了片刻,忽然发火:“那又怎样?究竟是我欠你们的还是你们欠我?!抓住一点破事不放,给根骨头就想让我听话一辈子,您到底是养儿子还是养狗?——狗也没这么乖吧!”
“……难听?我哪句不是实话?”纪决冷嘲热讽道,“少站在道德高地指责我,我有娘生没娘养,不知道道德两个字怎么写。我只知道我喜欢什么,喜欢就必须要得到。”
“嗯,对,你想抱孙子是次要的,想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才是主要的。你要行使为人父母的权力,不多管教我几句,哪能体现您是我的亲妈呢?”
“那我再说一遍,不可能。挂了。”
门内迟迟没再传出声音,纪决真的挂了电话。左正谊这才放心敲门。
他来得不巧,纪决的表情还没收拾好,愤怒中透着几分刺人的冷漠,左正谊看在眼里却只觉得难受,替他伤心。
“是因为我吧?”左正谊没隐瞒自己在门外听见的一切,“你和你爸妈都已经和好了,又因为我吵得这么凶……”
“不只是因为你。”纪决让他进来,把门关上。
“他们需要一个儿子,继承家业,体体面面。”纪决说,“重要的是‘儿子’,不是我。所以他们不在乎我的心情,我的愿望,我喜欢的一切……都不在乎。”
“……”
左正谊的表情一滞,并非听不懂,而是被纪决忽然投向他的探寻目光震慑住。
纪决忽然抱住他,习惯性地把他压到墙上。
这个姿势能确保他躲不开。
然后亲他,慢慢地亲,细细地亲,半天才说:“哥哥别这么对我,好不好?”
“……什么?”
“我知道你需要男朋友和家人,就像我爸妈需要儿子。但你多爱我一点,爱我,不要爱那个身份,好不好?”
纪决的话有点绕,左正谊听明白了。他心里五味杂陈,一时竟有些语塞。
他觉得纪决说得不对,他爱的当然不是男朋友和家人的身份,或者说,这个“身份”只有纪决才成胜任,不能一分为二来看待。
但既然纪决能说出这番话,就说明心里有过怀疑。
“我爱的当然是你,不是别的。”左正谊迫不及待安慰纪决,就像纪决上回安慰他那样,“我好喜欢你,爱你,我也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