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继劳另一只手摁在张潭胳膊上,将他的手推开了。
“我知道,”白继劳的声音隐隐透出点儿颤抖:“但是,张潭,咱们就算了吧。”
张潭觉得后脑勺像被把锤头重重砸了一下,让他有点儿断片儿:“你说什么?”
“我说咱们算了吧,这段时间,就谢谢你照顾我了,租房子和平时零用基本都是你花钱,现在我想和你平摊也拿不出那么多钱,以后挣钱了再还你吧,回头你给我个数。”
“为什么?”张潭问。
“你应该也明白吧,张潭,咱俩压根不是一路人。你看你,爸妈都是教授,考上了那么好的学校,不读书了直播个王者荣耀都这么厉害……我就是一普通人,我高中都没上完。这段时间我心里越来越明白,咱俩这种说话都说不到一起的人,根本没法处,咱就……别耗着了吧。”
张潭无言以对。
白继劳明白的,他也明白。
但他总是一面觉得自己和白继劳是两个世界的人,又一面对白继劳怀有欲望,柔情,好奇——种种归结到一起可称之为“喜欢”的情绪。
在这种矛盾中他和白继劳磕磕碰碰地坚持着,抱在一起的时候,张潭会觉得,这样就很好。
但怀抱放开了,又无所适从。张潭没和白继劳这样的人接触过,他以前的那些朋友,大都家境优越的名校高材生——和他一样。张潭承认他当时跑来找白继劳,既因为对家人的冲动和愤怒,也因为……好奇。
但好奇被满足之后,热情便趋于平淡了。
白继劳见张潭沉默,接着说:“还有,前天晚上打了你,给你道个歉,我爸在的时候……神经不太正常,所以我挺讨厌‘神经病’这个词的,我当时太激动了吧,就没控制住,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对不住了。”
张潭呼吸一窒,他知道白继劳是爷爷奶奶带大的,却没从没听他说过这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那么说,小白你——”
“没事儿,没事儿,”白继劳摇头:“我爸已经过世好久了。”
“那你那天晚上,为什么那么生气?”张潭只想赶快把事情说清。
白继劳看看地面,像是有点犹豫的样子:“我以为是你女朋友来找你了。”
张潭一脸茫然:“我哪来的女朋友?”
“就是校舞蹈队那个。”
“校舞蹈队……你说路可么,那都多久以前的事——”张潭忽然倒抽一口气:“你怎么知道她?”
白继劳看着张潭的眼睛,一脸破罐破摔的平静:“我去问那个在微博上爆料你的人了。”
张潭:“……”
“一没忍住就去问了,虽然我知道你肯定很恨那些人吧——哎现在再说这些净给你添堵,别说了。”白继劳侧身,从张潭身边绕过去。
他一步步走出房间,直到手掌搭上了大门的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