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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这还夸张,当时我们住市里嘛,交通更方便,当地专门找了个礼仪队,每辆车前面站一个礼仪小姐,手里举着‘欢迎莅临’的牌子——都穿旗袍啊,你想象一下那个画面。”

    唐蘅:“……”

    虽然没有礼仪小姐,但这长长一串锃亮的SUV也足够令人恍惚——他们不是来贫困县考察扶贫么?这阵仗像人大代表进京述职。

    徐主任和卢玥率先带领学生上车,孙继豪还在和厂里派来的副董寒暄,这位副董自称姓黄,看上去四十岁出头,连声请孙继豪叫他“老黄”,孙继豪说,黄董太客气了!黄董说,不不不,您就叫我老黄吧,孙教授!孙继豪说,哈哈,那……那就老黄吧,你也别喊我孙教授呀,怎么搞得这么严肃……老黄和孙继豪客套够了,又转来握住唐蘅的手,一双倒三角眼炯炯有神,唐老师!我冒昧问一句,您贵庚啊?我猜啊不超过二十五岁,绝对不超过二十五!

    唐蘅昨晚没睡好,本就恹恹的,当下更觉得头大,冷声敷衍道:“您猜错了。我们抓紧出发吧。”

    老黄见风使舵,连连点头:“没问题没问题,咱们现在就出发!”言罢亲自把唐蘅带向车队中第二辆SUV,司机已经打开后座的门,恭敬地站在一旁。

    唐蘅没多想,躬身坐了进去。车厢整洁如新,空气中泛着淡淡的柠檬香味,然而唐蘅有种不祥的预感——虽然他故意没怎么吃早饭,但或许这顿晕车还是免不了。

    他对晕车药反应强烈,每吃必吐,所以从来只用晕车贴。昨晚孙继豪买晕车药时他也没说什么,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有晕车贴,就先自己扛一扛。外面闹哄哄的,老黄又在和学生们寒暄,唐蘅闭了眼,轻轻靠在座椅上。司机还在车外站着,密闭车厢难得地安静。

    又过一会儿,外面的人声渐渐小了,唐蘅听见“咔哒”一响,是车门被打开。唐蘅知道司机上车了,他仍旧闭着眼,柠檬香味熏得他头晕,不想说话。

    等了约摸半分钟,车却未动。这司机也不吭不响,静如一团空气。唐蘅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然后一瞬间,就清醒了。

    李月驰坐在副驾,正转过身来,直勾勾盯着他。

    他穿一件灰色立领夹克,牛仔裤,寸头剃得极短。他就这么不加掩饰地盯着唐蘅,半分钟,或许更久。

    唐蘅蓦地想起昨天晚上,他说“你是想确认我究竟喜不喜欢女人”时,脸上那抹冰冷而嘲讽的笑。

    “……你怎么在这?”他以为他不会再见到他了。

    “他们叫我来接待领导。”李月驰把“领导”两个字咬得极重。

    唐蘅无言,片刻后说:“另一队才是调研销售链的。”他想就算今天李月驰被叫来接待,接待的也不该是他。

    “你看不出来么?”李月驰嗤笑一声,“他们觉得我和你‘认识’,想靠我和你套近乎。”

    “……”

    唐蘅被他堵得接不上话,说什么好呢?他和李月驰的确是认识——又何止一个轻描淡写的“认识”?他们之间是一笔烂账,不如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