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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马。唐蘅想起来了。不是马场里那些高大壮实、养来供人驾驭的马。是山间的野马,脊背如刀,瘦骨嶙峋,只要不死,就在尘埃中奔跑,哪怕死了,也是一具坚硬的骨架。

    当然,他没有诅咒李月驰的意思。

    唐蘅从李月驰桌上拿了钥匙,去诊所为他买药。退烧药,退烧贴,消炎药,能买的都买了。又去旁边的小卖部买了十来瓶矿泉水。最热的中午,T恤很快被汗水浸透。

    回到他家,拍拍他的手臂:“起来吃药。”

    此时的李月驰倒是很配合,乖乖吃了药,喝了水。然后直勾勾盯着唐蘅,仿佛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唐蘅试着问他:“你知道我是谁吧?”希望别把脑子烧坏了。

    “我知道,”李月驰却对他笑了一下,口齿异常清晰地说,“你是唱《夏夜晚风》的那个人。”

    第22章 草包

    唐蘅险些从椅子上蹦起来,定了定神,才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李月驰坦诚地说:“听啊。”语气还有些不耐烦,仿佛唐蘅问了个很蠢的问题。

    “你记得……我唱歌的声音?”

    “当然记得。”

    李月驰说完就闭上双眼,再度沉沉睡去了。他还发着烧,唐蘅只好憋下一肚子疑问,俯身在他额头上贴一张退热贴。也许是为了隔绝楼下垃圾堆的臭味,窗户紧紧关着,房间里闷热无风。而那吊扇不急不缓地打转,也没什么效果。

    太热了,热得脸颊耳朵都在发烫。唐蘅坐着愣了片刻,然后撕开一片退热贴,贴在自己的额头上。

    他忍不住回忆起那天晚上的细节——他唱歌的声音很大么?应该不是。音箱的音量由老板提前调好,因为这一带住户很多,老板不敢扰民,所以总是把音量调得很低。

    可李月驰家和“长爱”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也就是说,这人不仅清楚地听到了他的歌声,还清楚地记了下来,半个多月后再和他说话的声音对应上。狗耳朵么这是。唐蘅想着,便看向李月驰的耳朵,他的耳廓薄薄的,因为高烧的原因,边缘有些发红。唐蘅想,此人大概真的听觉超群。

    紧接着又有点不爽。既然他知道那首歌是他唱的,为什么还明知故问?有理由怀疑这种数学学得好的人,大脑发育不太平衡。唐蘅垮着脸为他换了一张退热贴,心说干脆就这么烧着好了,虽然这人即便发着烧也还是那副“离我远点”的欠揍德性,但是起码,比较诚实。

    诚实是一种美德。那么他到底要不要诚实地告诉李月驰,他想花钱雇他做一件事。也不算什么麻烦事,无非是假扮他的男朋友和他拍几张照,然后送给付丽玲看。假扮,当然不用真的接吻。找他的主要原因是面对蒋亚实在下不去嘴……但也不用真的接吻。

    T恤黏在后背,发丝黏在颈间。直到被手机铃声吵醒,唐蘅才发现自己趴在李月驰的床边,睡着了。

    唐蘅眯着眼走进卫生间,接起电话:“大伯?”

    “下午有空不?”唐教授笑呵呵地说,“明天我要去荆州开会,你待会就过来吧。”

    “过来干什么?”

    “你这小子!不是说好了跟我做项目啊?我让研究生带你,你先来见见他们。”

    “过两天吧,今天我没空。”毕竟屋里还躺着一个,烧得七荤八素的。

    “你就来见一面,打个招呼嘛。”

    “今天真的没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