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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月驰整个人的线条是绷紧的,他不说话,却也没有推开唐蘅。

    唐蘅扒在李月驰身上,竟然就这样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再醒来时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人换过,变成一件干爽的旧T恤。

    脚上的纱布也换过了。

    山里气温低,唐蘅坐起来,把被子裹在身上。

    “李月驰?”

    没人应。窗外天光大亮,似有隐约鸟鸣。

    “他去村委会了,”片刻后门被推开,李月驰的母亲缓缓走进来,她看着唐蘅,神情有些忐忑,“领导,你找他啊?我给他打电话。”

    “没事——您知道他去村委会干什么吗?”

    “说是去签责任书。”

    “责任书?”

    “他不让别个接你走,村长说,那就让他签个责任书。”

    “哦……”唐蘅愣了愣,“那我等他回来。”

    “领导,你饿不饿?锅里有稀饭。”

    “您不用叫我‘领导’,叫我‘小唐’就行。”

    “这,这多不合适,”她僵硬地笑了笑,“你是领导。”

    唐蘅沉默片刻,想起昨晚的事,轻声问道:“您是不是知道了?”

    果然她的表情蓦地紧张起来:“我是听村长说的……”

    “李月驰捅的人,是我大伯。”

    “他脑子糊涂啊,领导,你看在……看在他已经蹲了四年多的份上……”

    “他在里面,过得怎么样?”

    “能怎么样呢,”李月驰的母亲摇了摇头,惨淡道,“我们又没有关系,又没有钱。我问他他也不讲,就是人瘦了好多……”

    “妈!”不知李月驰是什么时候进屋的,脸色不大好看,“我不是说了,你不用管他?”

    “你怎么这样讲话呢,领导为了你大半夜赶过来,你——”

    “好了,我管他就行,”李月驰闷声说,“你忙你的活碌。”

    母亲冲李月驰使了个眼色,转身出去了。房间里安静下来,唐蘅看着李月驰,忍不住伸手拽了拽他灰色夹克的下摆。他好好地穿着夹克和牛仔裤,因此并不显得多么瘦削。唐蘅却知道,层层衣料掩盖住的腰身比六年前更窄。六年前他曾想方设法把李月驰喂胖一点,最常用的办法是自己去食堂买一大袋吃的,藕汤排骨,牛肉粉,烧卖,包子……拎回他们那间出租屋。屋里没有冰箱,不吃就坏了,所以李月驰只能通通解决掉。后来李月驰还是没有变得更壮实,但体重却重了五斤,为此他十分得意。

    现在六年过去了,他已经不知道李月驰的体重,只是昨晚揽住他的时候,双臂间空落落的。

    “你签了什么责任书?”唐蘅说,“我想看看。”

    李月驰掏出个折了又折的纸片,丢进唐蘅怀里。

    “……若唐蘅生命安全或经济财产受到任何损失,均由李月驰负责及赔偿。”唐蘅捧着薄薄的A4纸,念完了,看见右下角“李月驰”三个字落款,这是李月驰的字,他一眼就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