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亚望着她的背影,轻声问李月驰:“她之前看过?”
“嗯。”
蒋亚做了个深呼吸:“继续吧。”
然而李月驰还是没碰鼠标,他缓缓偏过头来,看着唐蘅。
唐蘅问:“怎么了?”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异常嘶哑。
李月驰的手臂从唐蘅脑后绕过,手心捂住他的双眼。
唐蘅静了几秒,说:“我没事。”
李月驰说:“我看过就够了。”
唐蘅眨了眨眼,感觉到自己的睫毛刮着他的手心。他的手心是温暖的,热量透过相贴的肌肤传进来,唐蘅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拳头已经松开了。
方才有那么一刻,他险些跳起来冲出门去,他恨不得再给唐国木一刀。
那些翻滚上涌的恨意、悔意、痛苦……像一块坚冰塞满他的胸腔。而李月驰的手心缓缓融化了他身体里的酷寒。
片刻后,李月驰收回手臂。
他已经关掉了word文档,打开另一份文件。
门口传来敲门声,蒋亚原本眉头紧锁,起身去开了门,对田小辉强撑出一个微笑:“小辉,谢了啊。”然后他撕开烟盒的包装,问李月驰:“来一支吗?”
李月驰默默接过。
他们俩走到阳台上,又给安芸一支,三人对着大开的窗户吞云吐雾,谁都不说话。唐蘅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痒,知道是想抽烟了,他摸摸口袋,掏出两枚中午在饭店吃饭时,从收银台拿的薄荷糖。
唐蘅递给田小辉一枚。
田小辉窸窸窣窣地撕开糖纸,轻声问:“唐老师,你不抽烟吗?”
唐蘅有些无奈:“以前抽……现在正在戒。”
“噢。”
唐蘅把薄荷糖送进口中,凉滋滋的味道扩散开来,似乎把他的烟瘾压下去了。
田小辉忽然说:“唐老师,刚才你们是故意不让我看的?”
唐蘅一下子不知如何回答,顿了两秒,只好实话实说:“嗯,刚才有一些……你姐姐的照片。我们发出去的时候会给她打马赛克。”
田小辉点了点头,竟然没再追问。唐蘅以为他有别的揣测,便又解释道:“不是不能给你看,是怕吓着你,也怕你……看了难受。”
田小辉坐在地板上,抱着膝盖说:“我明白。”
他的身材本就瘦小,这样的姿态更显得像个小孩,唐蘅的心像被捏了一把,又酸又疼。
田小辉继续说:“唐老师,你们不用担心我……我不怕。我就想给我姐讨个公道。从小到大爸妈都偏心我,因为我是男孩……我知道如果我不管,家里就没人管我姐这件事了。”
唐蘅怔了怔。这是几天以来他第一次听田小辉讲这么多话。
“那天月驰哥单独把我叫过去,给我说了当年的事。最后他还说,我们有可能失败,而且,无论输还是赢,结果都要等很久很久。他问我能不能坚持住,我说,能,因为我想保护我姐一次……就算已经晚了。他说,他也会坚持下去,因为他和我一样,也想保护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