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渐渐暗沉下来,没一会儿就下起了雨夹雪,雪花一点点地飘落,满城尽染霜花。北城今年的雪,来的格外早。
她强迫自己静下来心来。七年,无数个日日夜夜,她便是这样熬过来的,在大西北的荒漠里,枯燥地一遍又一遍地做着自己的研究。
没过多久,手机便响了,无人接听之后,对方给她发了一条信息:阿棉,有时间给静姨回个电话。
她沉默良久,默默将短信删除。
方静宜是她母亲的闺中好友,在那个年代,两个戏剧学校出来的漂亮女生,因为家境贫寒,又有野心,一起在北城闯荡成为了好朋友,只是后来两人却有了截然不同的人生。
她母亲追求冒险刺激,漂亮却无脑,被男人哄骗便漂洋过海地去了海外,听说男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居无定所,不知生死。
而方静宜则更有手段,凭借着高智商和情商,攀上了豪门,斗垮了无数的对手,成功嫁入豪门,坐享权势地位。她攀附的豪门门第太高,在北城的圈子里都算是一个传奇。
她已经数年没有跟方静宜联系,刚离开北城的那两年,方静宜每个月都会给她打电话,旁敲侧击地问她的近况,还拿着母亲的行踪来吊着她,后来得知她不会回北城,就断了来往。
算起来,有四五年了。
如今她刚踏上北城,对方就试探地打来了电话。
只是这一次方静宜会失望吧,她再不能做她手中的那柄刀了。
因方静宜的那通电话,桑棉晚上噩梦连连,一会儿梦到大一那年的雪灾,厚雪压垮了屋舍,姥姥在雪天不小心摔伤,一会儿梦到她初到司家的光景,方静宜领着她进门,笑道:这是桑棉,今年的省高考状元,阿烬明年不是要高考了吗,可以让桑棉帮着补习。
这孩子命苦,老家屋舍因为雪灾塌了,姥姥又住院,我受她母亲所托,不能不管她的。
梦境的最后,她走在积雪的庭院里,雪下的极厚,寸步难行,张扬肆意的少年从身后抱住她,在耳后低沉暗哑地笑道:阿棉,你可真是雪里的笨兔子,我背你过去。
梦醒之后,枕头有些潮湿,她起来看着外面的大雪,继续写着论文,等天亮之后,这才去起身去交流会的会场。
这次的学术交流会有一周时间,第一天基本是走过场,下午三点就结束。
导师带着陈升等人有应酬,她一贯不参与,出了会场准备回酒店写论文。
桑小姐。黑色的轿车停在会场的门口,保镖下车将手机递给她,夫人让你接电话。
桑棉眸光微暗,见司家的人堵到了会场门口,显然方静宜知道她来北城参加学术交流会的事情。
是阿棉吗?温侬软语的江南腔,透着一丝妩媚韵味,方静宜笑道,好些年没见了,我让司机去接你,晚上来家里吃个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