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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办法在清醒的状态下待在这儿。

    秦文远下到二楼,脚步踉跄地走到主卧门口,扶着门缓了好一会儿,才不至于掌控不了自己发抖的身体,他推门进房,一眼看到了床上被深色被子包裹住的人。

    陶蘅天快亮的时候吃了季牧桥给他的最后一颗药,一直睡到快中午了才醒过来,午间的阳光透过乳黄色的窗帘洒到他的脸上时,他缓缓地睁开眼睛。

    秦文远睡在他身边,将他连被子带人紧紧抱住,脑袋深深地埋在他的肩窝里,只露出小半张线条分明的侧脸。

    陶蘅怔了怔,熟悉的味道萦绕在鼻尖,让他想起了他们刚在一起时候的每个夜晚,秦文远都是这样抱着他,一米八多的个子,硬把自己蜷缩成幼崽的姿态靠在他怀里,看上去十分可怜。

    那时候的陶蘅只以为这是秦文远不为人知的睡眠方式,但是后来,他明白了,没有什么天生的习惯,事出都有因。秦文远所有的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和所有想紧紧抓住他的偏执,都是因为把他当成了陶卓。

    陶卓的死给秦文远带来了莫大的伤害,他接受不了,转而把陶蘅当成了替身,把曾经对陶卓做过的事在他身上做一遍,把对陶卓的执着转移到他身上,却无法给他真正的爱情。

    他给陶蘅的,都是曾经给陶卓的,在他眼里,没有陶卓,就不会有陶蘅,陶蘅是依附着陶卓而存在的,他是陶卓的影子、替代品,却永远无法取代他。

    很久以前就应该看出来的东西,陶蘅却到如今才彻底醒悟。

    头痛欲裂。

    陶蘅的头疼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尤其在那次进医院以后就发作得特别频繁,时常发生在他想事情的时候,想得越多,就越疼,所以他总是浑浑噩噩的,什么都无法思考。

    就像现在,眼前猛地发黑,他几乎感知不到外界的存在,即使睁着眼睛也看不清东西,有人在拍他的脸,是秦文远。

    秦文远是在陶蘅的颤抖中醒来的,还有贴在他脸上的陶蘅汗湿的脖颈。陶蘅喉间发出的呻吟声,和他痛苦扭曲的脸,让秦文远甫一清醒就陷入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焦虑中。

    他把陶蘅抱入怀中,轻轻拍他的脸,问他:“哪里难受?”

    陶蘅没有回答,因为他根本听不到秦文远的声音,他的脑海里轰轰烈烈的全是擂鼓声,在这擂鼓声中,有人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你只是个替身,你这辈子就只是个替身!

    陶蘅很久前就意识到自己是个替身,直到现在才敢承认,他真的,就只是个替身!

    那一刻,陶蘅的大脑突然清醒过来,疼痛没有消退,但他想通了一件事情。

    就像是推开了一扇大门。

    推开这扇门之前,他不知道该怎么和秦文远沟通,也就没有和秦文远谈判的底气,但是推开这扇门,他知道他该做什么,即使不能说服秦文远放他离开,他也能让秦文远获得和他同样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