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蘅趴在桌上足足十分钟才缓过来,闭塞的耳道通了,钟表声、厨房未关紧的水滴声、楼下的车声都涌了进来,颤抖的手指终于有了实感,呼吸恢复正常。
他抖着手拿起手机拨秦文远的电话,显示不在服务区,孙朗的也一样,他又拨季牧桥的,关机。这一晚他一眼都没闭过,打了无数个电话,每次都是一样的结果,他想他必须要做点什么。
陶蘅前几年饭局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军三代,家里有实权,这哥们自己也争气,一开始玩儿票似的搞了一些产业,后来发现自己挺有经商头脑,就想把事业做大,后来还真让他做了起来,如今在A市商圈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是个同,追过陶蘅一阵,后来看陶蘅没那个意思就放弃了,但也没为难过他,依旧把陶蘅当朋友,知道陶蘅不方便,玩的时候不叫他,偶尔叫他出去一起吃顿饭,友谊保持得不错。
陶蘅不喜欢欠人人情,尤其是这个圈子的人,好欠不好还,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他不会找他的。
他把电话拨过去,对方接得很快,笑着问他怎么会想到打电话给他,是不是想他了,陶蘅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盛哥,有事请你帮个忙。”
那人叫盛萧,闻言收起笑,“怎么了,有事就说啊,跟我客气什么?”
陶蘅于是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说朋友在那边失去了联络,问他有没有渠道帮忙打听一下,他重点提了秦文远的名字。
生意场上没人不认识秦文远,想跟他合作的人更是数不胜数,盛萧也不例外,如果这次能让秦文远欠他一份恩情,那就等于在商场里多了一座可依靠的大山,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况且这事对他来说并不难。
“行,你把地址给我,我这就让人去找,一定给你找到。”盛萧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陶蘅坐在沙发里很久都缓不过神来,季牧桥没有消息,现在连秦文远都失去了联系,陶蘅越来越焦虑,越来越恐慌,他盯着网上当地的震情报道,看着不断攀升的死亡人数,他开始后悔,他就应该跟着秦文远一起去的,就算帮不上忙,就算身处危险,也好过坐在这儿什么事都干不了。
远程遥控找两个困在大山里的人没那么简单,一直等到下午他才等来盛萧的电话,却不是个好消息,“你说的那个地方在震中位置,白天的几场余震把路都封死了,进不了山。”
陶蘅呼吸一窒,“那医院呢?医院有没有查一下?”
“我已经找人去查了,你应该能想象那边现在什么情况,没那么容易。”
“我知道,”陶蘅忙说,“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麻烦盛哥你,你帮我多费力,改天我请你吃饭。”
“哪儿的话,都是朋友。”盛萧说着,突然道,“等等,我接个电话,是那边打来的,你稍等啊。”
陶蘅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等待的一分多钟里,他几乎能感觉到自己双手颤抖的频率,还有卡在喉咙口的那股慌乱的浊气,他弯下腰,双手合十抵在眉心,诚心诚意地祈祷着好消息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