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一大早,蔚央起来做了早餐,乐烨的胃口差了许多,每次都只能勉强吃上一点,白粥青菜这样看起来清爽的还能多吃一点,其他的委实是兴趣缺缺。
蔚央送乐烨到了地方就先离开,叮嘱结束后再打电话通知她过来。这种场合,并不适合她陪着出现。
有先到会场的同事看见乐烨,过来推着她进去,省得她自己费劲。“公司其他项目能回来的人都回来了,那些家属代表接过来了,诶,看着真是让人心酸。”
“这样的事,哪个家可以不伤心的。”乐烨微闭了闭眼,人家说生老病死,老死病死的过程总是比较漫长,在这个过程中,大家也慢慢建立起来足够的心理准备,怎么比得上鲜活的生命就这么突然被扼杀的急剧疼痛。
同一个项目的人,尤其是劫后余生的人,站在了前面,乐烨夹杂在他们中间,静静地看着七个前一阵还一起在为同一个项目奋斗的人,遗照上的人永远年轻,他们的家属表情悲戚,静默不语。
在场的所有人面色凝重,但除了家属之外,大概只有幸存下来的人,才有着淡淡的悲切,自己也有可能会永远留在那里,那么,现在站在前面的人,也有一个会是自己的家人。那么蔚央呢?她那个时候,会在哪里呢,脸上的表情,会是怎么样的呢?是一闪而过的悲伤,还是持续几天的伤心,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忘却?或许,她根本,就不会收到自己的死讯。
其他项目的人,虽然面色凝重,但眼里却更多是同情与惋惜,他们叹息着同事的不幸,英年早逝,同情着这些失去家人的家庭,却少了一丝悲痛。
追悼会进行到了尾声,大家躬身行礼,向逝者致意,家属深深地鞠躬回礼。已经有人脸上显出终于快要结束的放松神色,家属代表们脸上的哀伤依旧。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乐烨脑子里闪过这么一句话,在那被困住的四天四夜里,她每一个念头滑过,都会是家人悲伤的表情,她舍不得看到那样的神色在他们脸上出现,舍不得那么爱她,而她同样爱着的家人。
随着时间的渐移,她的体能透支,开始陷入半晕迷的时候,交替出现的,是家人,朋友,方艾,以及蔚央,她一个个数着,到底会有谁会为自己的遇难而难过哭泣。
那么漫长的时间里,她只有不断地强迫自己去回忆旧事,让那些或开心甜蜜或伤心欲绝的往事充满脑海,这样才能保持神智清醒,不至于一旦睡过去就醒不过来。在最后意识里,她闪现的念头是,幸好,她们只是尝试着开始,两个人的牵扯并没有深入到彼此生活中,蔚央是那么独立的一个人,并不是那么需要她,这样的话,至少,她不会太过伤心难过。
在退出会场前,乐烨转过来,深深地最后看一眼那几张遗照,立在遗照前的几个家属代表,人影单薄看起来凄怆孤寂,似乎他们灵魂的一部分,也随着逝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