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我没心思睡觉,抱着王杰瑞坐在自家后院的断崖边上看着远方发愣。两条大狗靠在我身边,硕大的蓝色星球悬在天空,璀璨的繁星挂满天幕。
我给我儿子说我们要离开家了,回上河村避避风头,以后还会回来,但不晓得是什么时候。
我儿子不说话只是委屈地抓着我手指,我知道他不想走,我也不想走,但为了他我必须离开。
如果我只是孤身一人,哪怕荒山野岭我也能活得非常滋润,我可以随地造出结实的地穴,尖锐的石刺能保护我不被任何野兽伤害,吃的喝的能从另一个世界带过来,我压根不怕那所谓的狼人。
可我不是一个人,我有儿子,我不能让他提心吊胆生活在危险之中,我必须离开。
凌晨我用石头搓了四根两米长、手臂粗的尖锐石矛,然后抱着已经入睡的儿子靠在阿福身上,印着火堆的火光入睡。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亮我和我的人就集合了,他们背着大包小包,我怀抱着儿子,身边飘着四根石矛,跟村民们告别,然后离开。
书记官的队伍和我们出发时间差不多,我俩只说了句后会有期。
其实我一直想找他学识字的,总觉得以后还有很多机会,没想到竟然就要分开了,而且以后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面。
临走前一天我问巫医大妈要不要跟我离开,她说她有更好的选择,她没告诉我那个选择是什么,但有守夜的人说看到她昨天夜里独自出村,走进了茫茫夜色里。
大妈在占卜中得到启示,她生命即将到达终点,她要顺应天命。
我不信天命,我带着队伍沿着河岸逆流而上,熟悉的景色,还有跟过去截然不同的心情。
五月正是河流最为湍急凶猛的时节,奔腾的流水声势浩大,我们沿着葱荣的草木向上游走,一路前往上河村。
没有比上河村更符合我避祸需求的地方了,我知道这个季节奔腾的河水会把上河村跟外界完全隔绝,但没有关系,我可以尝试架桥通过,实在不行的话我可以在村外驻扎,等几个月河水流速减缓以后渡河。
芦河村的人不是不知道上河村安全,但他们不考虑去上河村避祸,因为排外的上河村不会接受任何外人,更何况上河村只有秋末才跟外界联通,他们去了也进不了上河村。
我跟他们不一样,名义上我出自上河村,我带着人和工具去上河村对上河村有诸多好处,他们有很大概率会接收我,就算上河村不接收我们,我也能靠从另一个世界里弄食物在深山里躲起来,保证跟我一起的人不被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