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忱叫他休息休息,沈颐洲也只短促地笑一笑,反问他:“有什么必要?”
而后,沈恪的追悼会他也一手办理。面色平静地和每个人讨论自己父亲的丧事,而后接受所有人的哀悼。
十月末,贺忱在沈恪的追悼会上再次见到了沈颐洲。
他一身黑色的西装,站在大厅的门口。
冷白的灯光打在他的脸颊上,有种苍白肃穆的错觉。
可他走上前去喊他“二叔”时,沈颐洲依旧能微微弯起嘴角,轻声道:“来了。”
他像是游离在外、像是感受不到。
贺忱握住他的手,只说了一句:“节哀。”
沈颐洲从善如流地应下:“好。”
麻木地站在这门口,接受每个人的“节哀。”
看着所有人鞠躬,而后,由他送上一束花。
从白天到晚上,他送走最后一个客人。
司机将他接回家问他晚上还用车吗,阿姨问他用没用过晚餐。
他统统摇摇头,缓步走回了卧室。
房门无声地关上,陷入彻底的黑暗。
听见那一声声的“节哀”、“节哀”、“节哀”。
沈颐洲倒在床上,望着漆黑的天花板。
眼里却没有流出一滴泪。
悲哀吗?
或许。
伤心难过吗?
他不知道。
但沈颐洲却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难以自拔的孤独之中。
箫琴已经不是他的母亲,沈恪再也不会出现,赵轻禾?那是箫琴的孩子。
空荡荡的屋子里,从前不是他一个人的。
那天晚上的除夕,不是他一个人的。
心脏迸发出巨大的痛感,像一把早就插进去的刀子在反复地扭转、深入。
淙淙的鲜血从他的身体里涌出,最后将他完全地淹没。
长久的死寂。
他不知何时拨出了一个电话。
听见电话那头带着风声的、小心翼翼的:
“喂,我是梁风。”
沈颐洲没有说话。
“沈颐洲?”她试探地喊道。
那样温柔的声音,他也曾经真的拥有过。
够了吧,够了吧。
是否悲伤情绪里太易滋生绝望与悲观,要不然他此刻为何坚定地这样想:叫她再回来又能怎样呢?
她真的爱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