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吧,但我觉得自己太绝情了。”曾连喜虽然没有关于父亲的回忆,但他想,未来的每一年生日,他都会想起,父亲的忌日是在他生日的前一天。
那个男人以特有的方式,留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辜负了你妈妈,抛弃了你们一家人,他没有立场奢求你的原谅,血缘是不能选择的,但亲情可以。”高晖笑了笑,“好比我爸,我有很多次后悔自己是他的儿子,但我和他相处了十多年,我不会再妄想回到我妈妈的身边。这不是绝情,是因为相处的时光比先天血缘更重要。”
曾连喜:“高晖,我想去我妈妈的房子看一看。”
父亲走后,方家没有留他。那个漂亮女人给了他一串钥匙,什么话也不说,又回去病床前哭泣。
父母离婚的时候,曾连喜还小,他对于那一套房子的记忆,全都来自他妈妈的描述。
他要过去那里,得在地图上寻找相应的道路、门牌号。
两人步行顺着地图,找到了这一个地址。这是一幢旧居民楼,房子在五楼,不高不低。地段也好,闹市区。
到了门前,曾连喜见到贴着的春联,有些恍然。
他们家的春联常年不变,贴的多是那些字样。横幅永远是出入平安。
高晖仰着头,双手插在外套里:“我家的横幅也是出入平安。以前我觉得是我妈妈贴上去的,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我爸。他生意做得很大,但求的也就是一个平安。”
曾连喜:“我们家的可能是我姥姥贴的,从我懂事以来,我们的横幅都没有换过。”愿望只是愿望,春联没有挽回家人的健康。他的父母双双去世了。
或许真的很久没有人来过,门锁生了锈,门扇贴了很多张纸条,门缝里塞满了广告纸。门框上满是灰尘。
曾连喜一吸气,灰尘扑到了他的口中、鼻里。
他打开了门,里面窗户紧锁,传来密闭而郁闷的味道,像是发了霉。他过去开窗。南北对流的风一下子就把四周吹开了。灰尘扬在半空。
他居然见到了父母的婚纱照。
他的父亲说的没错,这是一套闲置的旧房子,无人来过。否则离婚这么多年,为什么要留着这一幅婚纱照呢。
曾连喜这时感激他的父亲。母亲没有多少照片,这一张婚纱照清晰地映出母亲年轻时的美貌。
高晖:“你妈妈真漂亮。”
“嗯。”曾连喜用手盖住了另外半边。在高晖面前,他不用伪装自己的亲情,他对他的父亲,确实没有太强烈的情感。
高晖看见角落里的扫把和扫帚:“打扫一下吧,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我有空的时候,再来忙吧。”
“来都来了,就一起干吧。今天是你生日,我把时间都挪给你了。”高晖将扫帚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