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时昼才说:“方霁,我都知道了,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他拉不下面子,他真的很像小孩子。
就像许橙一样,就像自己妹妹一样。
方霁想着,眼泪一下涌到眼眶。
摇摇头。
没有。
他什么都不想说。
“那我该怎么办?”纪时昼已经过了变声期,声音很沉很好听,尤其是耐下性子讲话。
方霁抬起头,忽然有点搞不明白。
他不能被这么对待,从来没人问过他。
连妈妈都没有,妈妈叫他照顾好妹妹和弟弟,因为他年纪最大最懂事。
然后他搞砸了。
兄妹俩最后一次对话是两个月前,许橙说他把弟弟看得比她更重要。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没有告诉妹妹她对我来说很重要。”他的神情茫然又脆弱,本来不想哭,可是控制不住。
他红着一双眼,他的眼睛里掉下眼泪来。
从来不喊疼的孩子疼起来才惨烈,从来不掉泪的小狗哭起来更伤心。
“都是我的错。”方霁说。
“不是你的错。”纪时昼立即回答。他不懂这个,不懂亲情的爱,或许以前懂,但是纪国华没有一句解释地抛下他走了,他就不懂了。
他和师琼生活在一起,每天都过精神衰弱的生活,哪怕到了最后一刻女人都不放过他。
他只知道捧起方霁的脸,把那些眼泪擦下去,又有新的眼泪涌出来。他第一次这么耐心,方霁一遍遍说着是自己错了,他一遍遍地否认,直到方霁说累了,声音哑哑地哽咽着。
旧耳机被他摘掉放在自己口袋里,出去了一会儿又回来,手里多了一包纸巾。
方霁趴在桌子上好像睡着了,纪时昼走近他就抬起头,眼眶通红鼻尖也红,好像被一场大雨淋过,湿漉漉,好可怜。
纪时昼无法不把手按在他的头顶,他看上去就是一副待抚摸的样子。把纸巾递上去,“要出去吗,我看有人上来了。”
方霁跟在纪时昼身后,难得体会到对方比自己高的好处。
从来没人把他护在身后,方霁感到新奇,看着少年的肩颈,那么干净,黑和白境界分明,忽然就有了退缩之意,停下脚步却被少年牢牢扯住手腕。
什么时候扣上的不清楚,发现的时候已经存在了。
方霁于是安下心来,因为是纪时昼主动牵他,所以没关系,他只需要乖乖接受。
但他不能主动去牵纪时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