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经常搞不懂方霁的脑袋里在想什么,就像他从没想过对方会如此迅速地软化自己的态度,只因为那天他去教室里找了他,明明在此之前的他做得许多努力都没能让方霁卸下防备。
而纪时昼眼里的努力就是不分场合地跟方霁打招呼、和方霁的妹妹套近乎以及尾随方霁。
一整个寒假都在华都待得不愉快,好在师琼不在,家里只有他和新保姆。新保姆没有原来的那一任能说会道,纪时昼非常偶然地想到她,毕竟是在他出生以后就一直在家里工作的阿姨,照顾了他十几年,纪国华走了她都还在,却因为一点小偷小摸被纪时昼抓个正着解雇了。
方霁好像困了,打了个哈欠问纪时昼什么时候画好,纪时昼停下笔说:“不画了。”他本来就不擅长画人物,跟方霁随口一提,要他周六来自己家做模特,方霁真的来了,按照纪时昼给的地址,坐公交半小时到从未来过的郊区。
纪国华发迹后在犁县附近重新物色了一栋复式小楼,就是现在纪时昼所住的地方,离学校不算近,但有直通的公车。
方霁不能确定自己真的来对了地方,特别给纪时昼打了个电话,结果纪时昼根本还没起床,下楼给方霁开门,看到他正背对自己面对着庭院里一颗树,便倚靠着门框,阖眼无比困倦地叫了一声“方霁”。
再睁开眼方霁已经在他眼前了。
整个寒假他又长高不少,本来还有些单薄的少年躯体因为长久的运动而结实有力,站直后能轻易看到方霁头顶的发璇,或许还要长,他会比师毅还高。
这个想法冷不丁冒出来,他眼睛扫到方霁背后,难得见方霁背了个背包,“里面是什么?”
方霁开始咬他的下唇,咬得嘴巴红润欲滴,覆上一层亮晶晶的膜,“我妈妈熬的鸡汤,她知道我要来你家,特意做的……”
纪时昼毫不意外从方霁嘴里听到“妈妈”这个词,方霁在乎家人,准确来说是有点太在乎了,但他念这个词念得又太柔软。
所以他提出:“你能不能别咬嘴唇了。”
很显然方霁没听进去,两个人上楼,纪时昼把他引进专门的画室。此刻已经是上午十一点,简单准备一下,开始起笔构图,方霁有些拘束,又不敢随便动,眼神一阵乱晃后忍不住朝他搭话。
开始试探性地叫那个称呼,管他叫“小昼”。
纪时昼对这个小猫小狗的称号没意见,他有意见的是方霁不停地去舔咬自己的嘴唇。他的注意力全然不在他本身,不在画纸上。
这样无法静心。
说完不画的那一刻,肚子不合时宜地叫起来。
方霁问他:“你饿了?要不要提前吃午饭?”
“不用提前,我还没吃早饭。”
方霁表现得很惊讶,纪时昼莫名要笑,酒窝浅浅露出来,跟他讲:“我假期只吃一顿饭。”
方霁说这样不健康,纪时昼说这样饿不死。
方霁立马露出不赞同的神情,正好他带过来的是鸡汤,热一热就能喝,下楼看冰箱完全是空的,疑惑纪时昼平时吃什么。
“阿姨会来做,你今天要来,我就让她别过来了。”纪时昼慢悠悠走下楼,看方霁在研究家里的智能电器,“先说好,我不会用。”
方霁的眼神好像在问他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纪时昼有点想去捂他的眼睛,盖住他瞳孔里的明亮,最后却调转方向,把手指戳在他半露的锁骨,第一下方霁没什么反应,纪时昼改变位置,按在肩膀处,换来迅猛地瑟缩,还有因疼痛而起得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