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带着他从校门口抄花坛中间柿子林近路到教务楼,门是玻璃门,门框黄漆斑驳。
教务主任进门回身收伞,在门前甩了水珠,回头见仉星航上身湿了一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你先忍忍,我带你办完入学手续。活动中心有多余校服,我给你找套换换。”
高三的孩子犹如雨后春笋都在拔高,骨相张开,容貌和身体介于少年与成年之年,那是触碰成熟又稚气未脱的阶段。尤其是Alpha,浑身肌肉线条和骨骼尤其明显。毋庸置疑,眼前孩子有一身这个年纪所有Alpha都羡慕的皮囊。
仉星航肤白唇色浅,衬的眉眼愈发乌黑,若不是一直含着笑,面相该十分锋利,他按照模板一样中规中矩回:“没关系,正事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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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旧楼里年久失修四处透着湿冷寒气,窗户隔纱都锈成了黑色,勉强挂着,空气中漂浮着一股难闻的潮霉味。他跟着主任走上边角残缺的水泥楼梯,骨节分明的手指搭上蒙灰的扶手,留下一个清晰手印。“这学校,好多年了吧。”
“是啊。”教务主任走在前边,感慨中透着丝老将暮年的愁。“百年老校了。”
朝阳一中最辉煌时曾出过市文理双状元,首席大法官儿子都在这里就读。可随着经济南移,开发区一个接一个,大数据教学层出,3D课堂,机器人技术,高科技冲击着跟不上时代的一中,它地处老城区,周围都是效益极低的摊贩铺子,几十年固步自封在这狭小一隅,没有拿得出手的项目,无法引进企业投资,硬件技术就跟不上,再加上区域入学政策颁布,生源直接从城中村划入,从根本上就比别的学校差一大截,没有升学率,一切资源都轮不到它。这所老校,注定要跟着周围即将被拆除的烂尾楼一起被时代淘汰。
仉星航目光顺着楼梯墙上残旧的纱窗投出,雨水在窗前顺着檐流成一条直线,更远处花坛里的几颗柿子树张牙舞爪,在冲刷中似乎不认命,但还是掩盖不了衰老和垂垂将死之态。几百年的老学校,门口风采榜上没有一个年轻教师,他看着眼前鬓角泛白的教务主任,腐烂的气息顺着呼吸溜进肺里,在那里扎了根,随后一点点将他侵蚀。
他知道自己又一次被所有人抛弃,成了无用的垃圾,要跟着这学校,一起沉进污泥,烂在下水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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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芳雨在开着的窗边站久了,后颈冻得凉。秋寒最难捱,潮湿冷意从四面八方袭来,仿佛粘稠的刀,顺着皮肤钻进骨头往下一层层剐。他校服裤子在刚才打架中被哪个下流的扯了个大口,从腰顺着侧裤缝一直撕到脚踝,线头毛绒参差,风一吹,犹如残破旗帜瑟瑟晃荡。他用手捏着,心想得亏里头穿了秋裤,不然要便宜多少孙子。
韩飞陪他一起罚站,矮胖身躯挤在高挑的阮芳雨身边,有种视觉上强烈对比的冲击感。他神色悻悻瞅阮芳雨淤青的唇角,对方刚打完架带着满身焦躁血气,他憋了半晌,才敢讷讷。“阮哥,谢谢你。”
四班班长是个关系户,出了名的不讲理。韩飞中午打热水时水龙头罢工嗞了,不小心弄湿了他身上那件自称三千块的地摊外套,被对方拖进厕所里灌脏水。幸亏阮芳雨赶过去,一打五硬生生把他从便盆里拽了出来。
“没事。”阮芳雨抬起头,眼角因为挨了一拳挂着血丝,扯开唇角爽快冲小胖子一笑,戾气就这么散了。“我早就想收拾四班那几块货了,今天正好撞上。”
“你那一脚飞踢简直帅炸了!”韩飞想起刚才对战,激动难掩。“飞踢接横扫,这就躺下俩!一打五,猛啊!”
“这不算什么。”阮芳雨毫不谦虚,抬手迅猛比划。“我还有一招猛虎掏心,刚才没有机会发挥,等下次,四班那几头驴再惹事,我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有嘴喝水,没鸡鸡撒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