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仉星航走到病床前,坐在床沿,握住阮芳雨柔软温热的手,紧紧抓在手里。
“哥。”他盯着阮芳雨已经有所察觉而惊慌的眼睛,里边有好看的光,轻着声说:“我跟你说个事。”
“阿嬷怎么了?”阮芳雨一瞬不瞬盯着他,直觉堪称敏锐,手颤抖着要抽离。
“阿嬷是不是出事了?”
仉星航垂下眼皮又抬起,下巴往里一收,点了个几乎看不出的头。
“中风。阿嬷走的很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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仉南星闭眼靠在门口的墙上,听着病房中传来一声绝望撕心裂肺的哀嚎。
“啊——”
阮芳雨在仉星航的怀里疯狂挣扎,浑身劲头前所未有的猛,他是个大病未愈的伤号,仉星航却几乎拉不住。
“你放开我!我要去找阿嬷!我不信,她不会丢下我!她舍不得我的!你在骗我,你骗我——”
阮芳雨仰着头,从脸到脖子青筋都起来了,眼泪和鼻涕一起往下流,他好似疯了,用尽全力嘶吼。
“我要我阿嬷!你松开我!我要我阿嬷——”
他从小稳重机谨,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与老练,第一次压不住所有情绪爆发……
因为是含辛茹苦养他成人为他知冷知暖的阿嬷啊。
“哥。”仉星航挑腋下受伤轻的位置死死抱着,怎么都也肯不松手。
“我陪你一起去见她,我带着你,我们一起去看阿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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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间内的灯并不算亮,停放在这里每一个都是亲人心头上的一块肉。
阮芳雨挣扎着从轮椅上起身,踉跄跪在了地上,不等仉星航抱,迫不及待手脚并用的爬到了床前。
“阿嬷——”他跪在床前,两手搭在沿上哭着拉开裹尸袋的拉链,摩挲里边冰冷的脸。
人死后,肌肉变僵,似乎就成了另一个模样。
“我在这里啊。阿嬷。”阮芳雨泣不成声,哽咽抽搐,“阿嬷我是阮阮,我来了,你快睁开眼看看我,阿嬷,你看看我啊,我是阮阮……”
一声声呼唤,声泪俱下。
“阿嬷。你看看我,我回来了,我就在这里,我再也不出去了,不乱跑了,我以后都听你的话,你看看我,你快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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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芳雨还清晰记着,一个月前离家那天,阿嬷把他送到门口,嘱咐要好好学习,嘱咐他要照顾好航航,他随口的应承,没想到竟是最后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