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一样不幸脱胎在阮清芳肚子里的仉南星,要像当年抛弃他那样被抛弃吗?
“你真的太让我恶心了。”
阮芳雨从地上爬起来,在仉星航的搀扶下踉跄了步,怒火中烧又悲怆至极。
“有你这样的妈,我宁肯自己是个孤儿。”
劳累伤神了一晚上,说完这句话阮芳雨终于再支撑不住晕倒,在失去意识之前,他还听见仉星航嘶吼。
“他以后有我,你滚开,不许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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仉南星当晚就把阮清芳转去了第六精神病院,为此跟仉怀安闹得很僵,据说不仅剥夺了遗产继承权,还从仉家除名。
这些话都是林轩来探望时说的。
仉南星那晚之后就再没来过医院,只有谭曜州偶尔来清算账单打理日常事务。
阿嬷下葬那天下了雨,仉星航推着轮椅带阮芳雨去送。墓前的人并不多,只有巷子里的几个,打着墓园统一提供的黑伞,天空阴沉,风刮着冷雨拍在身上,在衣服表面洇开一小片水渍。
阮芳雨没有哭,只是看着冰冷的墓碑上黑白照片。
他们条件不好,极少极少拍照,翻箱倒柜找出来的,还是年轻时留长发扎麻花辫照的,静静与他对视着笑。
陌生的照片熟悉的笑容,阮芳雨又再次红了眼眶,他以为自己眼泪流干,已经哭不出来,可他以为错了。
雨下的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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仉星航在阮芳雨手臂石膏拆了没多久就为他办理了出院。医院就像是个修罗场,迄今为止他们两个所有不好的记忆都来自此处,阮芳雨不愿意待,仉星航就顺从的带他离开。
阮芳雨刚入院时,仉星航托谭曜州买了个带院子的独栋二层小楼,原本是想让阿嬷先搬过来,请人照顾他们放心。
可当时因为合同问题迟迟没有办下来,近期走完所有手续,阿嬷却已经不在。
这世间的事情大多都经不起等待,太阳西行,转瞬便是一天,昨日逝去的东西就永远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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仉星航带着阮芳雨搬到新家,怕睹物思人,老房子里什么旧的东西都没带,一应东西都是新的,没有丝毫过往痕迹。
但很多事情都是存在心里,越是没有痕迹,越是欲盖弥彰。
小区刚开发,设施完善,规划很好,内部就有小公园。仉星航每天带着阮芳雨出去散步,呼吸晨曦林间的新鲜空气,医生给了复健方案,其中有一项就是散步。
阮芳雨自从出院后话就很少,整日闷声不言,一天也说不了三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