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吐着酒气拦在黎澈和唐忍之间,仔细分辨还能听出吐字不清的绵软,想必喝了不少,神志起码有四成不清晰的成分。
但黎澈没那个耐心,这几年少有的暴躁再次翻涌上来。
唐忍看着气质清俊的秦炀卑微地求着自己男朋友,即便是那么伏低的姿态也依然维持着几分自己没有的风度和自矜,气场上,他和黎澈是同样的人,教养好,能力强,优越过,优越着。
黎澈越过秦炀看着对面小糖人沉闷僵硬的神色,他太了解那双眼睛里的东西,甫一看到那丝后退的意味时黎澈愤怒难抑,只觉得两人之间隔着的不是几步远,而是一条深渊,被秦炀划开的深渊。
他粗鲁地扒开胳膊上的手,言辞里渗着凉丝丝的警告:“分都分了那么久了,你别没事儿找事儿。”
秦炀顿住,抹了把眼泪,继续道:“是分了很久,可我真的放不下,黎澈,我从没放下过,我,我是真的喜欢你的,我真的不知道那个时候你会……”
“闭嘴。”黎澈垂下眸子看着他,眼眸蒙上一层刀刃般的寒光,只两个字,秦炀便条件反射地收了声。
唐忍听着那一句句的深情表白,一股反胃和骨子里涌上来的排斥侵袭上来,他脊背发凉,不想再站在这看戏。
黎澈眼睁睁看着他越过自己走向小区大门,头也不回地说:“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他心里一慌,拽住唐忍的手。
“呵。”秦炀轻笑一声,冷静下来退开一步,看着两人亲昵交握的手掌,不知是酒精作祟还是别的什么,心底升起莫名的尖锐,仿佛在眼看着一个腥臭的尘埃亵渎了他心中的光。
他踉跄站好,整理仪表,不甚和善地大着舌头说:“你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人。”
黎澈回头,不待阻止,那人自顾自地嘲讽:“初中给同学开瓢,高中打折老师的手,从小就是警察局常客,高考才考了三百多分,出来到大城市打工,做的都不是什么入流的工作,到处给人家做服务员,他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会困在这个阶层里。”
唐忍也回过头,手脚瞬间冰凉,整个身体犹如遁入冰窟。
这人查了他,查得详细明白,一时间,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丢在黎澈面前,冰天雪地里,还有人往他身上浇冰水。又像是有人手脚利落地揭开他极力无视的伤疤,把血肉挑开告诉他,这里面淬着的毒,你一辈子都吸收不掉。
“黎澈,他跟你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个一无是处的打工仔和你这个老板处对象,他按的什么心,你……”黎澈放开了唐忍的手,没让他把话说完。
有十多年了吧,黎澈的这双手有十多年没对人动过粗了,现如今手法生疏,却不影响他一拳到肉。
那一拳砸上来的时候秦炀就懵了,顷刻间酒也跟着醒了一大半。
黎澈从没打过他,即便气得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杀人的样子时也没动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