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澈攥着方向盘的手越收越紧。
“所以我什么都没看到,只听到点声音。”
这些话他从没跟任何人说过,警察也没问太多细节,可能是怕刺激他,也可能是现场的痕迹过于一目了然。
第一次说出那些历历在目的画面,除了想起妈妈时胸口不可避免地发堵,他竟然没有过于鲜明的难过和痛苦。
“箱子里有泡沫,他们没发现,打开盖子要动手的时候刀被泡沫卡住了。”
寻常孩子绝对会吓到手脚发软的场面被这个当事人描述得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他看看眉头越皱越深的黎澈轻声说:“好多事,我其实印象不深。”
黎澈被他说得牵强一笑:“你怎么还反过来安慰我呢?”
唐忍望着他的侧脸,温声说:“怕你多想。”
他太了解黎澈的想法了,过年的那四天黎澈不止是在惯着无法无天的小朋友,他是在用自己去试着安抚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爱人。
“没关系吗?不要勉强。”那时吻得正渐入佳境,黎澈忽然问出这么一句,热火上脑的唐忍没精力琢磨自己哪里表现的像是很勉强的样子,白天补觉被牢牢圈住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自己曾经说过,觉得那种事恶心。
黎澈一直记得。
于是第二次在老房子里他便有些克制不住心底的情绪,疯了一般地对待依旧顺着他爱着他的人。
一想到黎澈真的把他放进心里护着、惦记着,他的胸腔就一波一波涤荡起滚烫的热流。
这世上是有人爱他的。
而恰好,那也是自己很爱很爱的人。
停车场就在眼前,黎澈心里发闷,默默找到一个偏僻的位置停好车。
孙琪的墓地在山郊下的墓园,条件一般,停车位少得可怜,眼下似乎有什么人家正在下葬亲属,一大批人从四五辆车上下来,占了不少位置。
黎澈卸掉安全带,抬手摸摸唐忍后脑微微毛乱的发丝,轻柔捋顺,低低道:“我想得倒是不多。”
唐忍看向他,猛地陷进黎澈温柔心疼的眸子里。
“都是你而已。”
黎澈觉得能算作情话的只能是“我爱你”这种黏糊糊直挺挺的表白,所以在他耿直地表达出心中真实想法的时候,还真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冲击人心的话。
威力无穷,后劲儿十足。
他眼睁睁看着小朋友眼眶渐红,深邃的眼眸越发汹涌,铺天盖地,冲刷得他有些无措。
“怎么了这是?”黎澈惊讶地笑了一下,抚上他的脸颊,拇指轻点上眼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