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山彦怔了怔。
30秒很快就过去了,「滴」一声,视频录制开始,左上角有个灰色的信封在闪烁,那是设置了录制完成自动发送的图标。
时蔚然摘下了头顶得棒球帽,露出了一头桀骜不驯的银色短发,他双手撑在驾驶台上,冲着记录仪挑眉而笑。
嘿,又见面了,想我了么?
陆山彦合上了眼。
他之前有听过一个名词,叫银发PTSD,大概意思是当地的恶徒们看到银色的头发就会产生「血压飙升呼吸急促双目猩红牙齿战栗」之类的应激症状。
吸引火力,没有谁比时蔚然更擅长了。
仅仅是对付不听话的住民,他们也许还不会动用太脏的手段,但如果是针对你,他们会无所不用其极。他低声对时蔚然说:你应该知道的吧,再厉害的狮子也会败给一群穷追不舍的野狗。
可老程一家会死,我却不一定。挑衅完毕的时蔚然直接将记录仪砸了,而后整个人都埋进了大托内部,像个杀猪的屠夫一样开始拆卸大托的零件。
这个可以用,这个也可以用,这个可以卖钱..他一边碎碎念,一边「叮叮咣咣」的往外抛东西,看起来兴奋得很,好家伙,宰了头肥羊啊!
陆山彦拉着小程左躲右闪,眼睁睁的看着时蔚然大包小包的打包,无语道:喂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这个月我过得很开心。时蔚然答非所问。
你在说遗言吗?陆山彦给气笑了。
时蔚然的动作顿了顿。
陆山彦笑不出来了,不是吧?搁在以前你会立刻激情辱骂我的。
待会儿我把大托的推进器安上去,剩下来的东西变现之后够老程一家搬迁落户了。时蔚然似是在自言自语:我还想起来一件事,小程。
小孩儿抬起头,茫然的看着他:白毛哥哥什么事?
记得让你爸去找那位朱阿姨的女儿。时蔚然说:她没了妈妈..很可怜。
几个小时后,时蔚然开着一辆空壳大托驶出了垃圾场。
他没有往住宅区开,而是往着东面滩涂区的方向行驶,像是在拥抱朝阳那是他来时的路。
这么多年,他算是把卡兹曼星跑了个遍,基本没有走过回头路,这回终于无处可跑,就要原路返回了。
说实在话他也有点腻了。
左右也离不开这片荒岛,生活不过是无趣空乏的复制过程。
他曾经问陆山彦,为什么要有连坐制度的存在,谁犯了罪处罚谁不就好了,连累无辜的人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