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艰难地斟酌着措辞,明明资料室里的书一大半都读过、那时却连一句安慰人的话都攒不出来;犹豫的时候她已经哭得更厉害, 伤心的小兔子会把看着她的人的心也闹软, 他终于还是又把她抱进怀里, 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告诉她说“没事了”。
——怎么就“没事了”呢?
明明就有事的。
他的哄慰不仅没有让她恢复平静、反而还助长了她申述的气势, 无声的哭泣变成持续的呜咽, 她的眼泪已经把他胸口处的衬衣浸透了。
“我只是喜欢你而已……”
她的声音因为抽噎而变得断断续续。
“……我,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事……”
这话说的。
……未免太招人疼了一些。
他叹了口气, 清楚地感觉到那壶提前烧开的水正在被持续加热,抚摸她后背的手也不自觉地变得更轻柔。
“对, 你没有做错事, ”他一直哄着她, “是他们欺负你……”
申诉一旦被认同,委屈的程度就会翻倍,她哭得停不下来, 在他的怀抱里宣泄自己所有的情绪——主要的当然还是今晚的羞耻和恐惧, 可其实也夹带一点私货, 比如……之前暗恋的种种酸涩和辛苦……
这就是他看不透的了,男人永远别想彻底搞明白一个女人,何况那时他也在经历一生只有一次的初恋, 所能做的也就只有就事论事。
“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 之后我就对其他人说我们很早就在一起了, ”他尽力想着能舒缓她情绪的办法, “那张照片是在一起以后留的, 我这里也有一张你的……”
他大概以为她现在哭的主要原因是照片被人发现的尴尬, 于是就围绕这个点为她提供解决方案,可实际上她自己也说不清现在是为什么在哭,一听他提到照片反而更别扭,哭也哭得气不顺。
“我,我不要……”她抽抽嗒嗒的,“我不要再提这个事情……”
“好,那不提了,”他继续顺着她说,“以后都不提了。”
她没说话,但哭的声音小了一点。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轻拍她后背的频率也降低了一点,声音依然很温柔,说:“你最近太累了,今晚就什么都别想,喝点牛奶回去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着,环着她拧开了纸盒装牛奶的塑料盖子,又递到她手边。
她不太想喝,但还是很乖,慢吞吞地伸手接过来,又慢吞吞地在他的注视下喝了一口。
他好像笑了一下,光线太暗她看得不太清楚,接着又听到他说:“郭跃估计还要过一会儿才回来,要不你先回宿舍吧,东西我明天给你。”
她其实是更愿意跟他待在一起等的,但又不想面对郭跃这个今晚全程在场、知道整个事情经过的人,于是想了想还是点头同意了;他又陪她坐了一会儿,等着她一点点把三明治吃完,然后才站起来送她回宿舍。
他们走得很慢。
十点钟的校园变得更安静了,六月的夏日是花木最繁盛的时节,老校区的樟树上了年头、长得特别高大浓密,微风吹过沙沙作响,令人感到淡淡的恬静与安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