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哈哈哈!”易礼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 眼神空洞,“师哥,你可是我的光啊……哈哈哈……”
他的笑声穿透裴邵城的耳膜,即便他已经离开街角,走了很远, 也还是能够清楚地听到。
裴邵城点燃烟盒里的最后一支烟, 将其捏瘪, 手握成拳狠狠砸向方向盘。
……
黑色的劳斯莱斯绕着五环跑了一圈又一圈,足足经过了十几次途中温钰寒所在的医院,随后朝着戏剧学院驶去。
在临近的破胡同里,裴邵城找到了当年在学校门口摆摊卖糖葫芦的老爷子。好说歹说,早就不干了的老爷子才勉为其难地从床上爬起来,重新起锅烧糖浆。
“你去把山楂洗了,把核剜掉。”老爷子不耐烦地指挥着裴邵城。
裴邵城听话地点点头,挽起袖子将山楂一一洗净,又搬了个小马扎坐下。
一个身高将近一米九的大男人就这么窝在马扎上,拿着刀认认真真给山楂剔起了核。
“要说你也是有意思,开那么好的车跑大老远,来我这儿买个三块钱一串的糖葫芦。”老爷子边串糖葫芦边说,语气里颇带着些自得,“不过也理解,谁让咱是祖传手艺呢。”
“是。”裴邵城应道。
老爷子撇了他一眼,哼笑了声:“给媳妇儿买的吧!”
裴邵城闻言愣了愣,随后低下头继续剔着山楂,原先暗沉的眸子里稍稍有了一丝柔和。
“嗯,惹他生气了。”
老爷子不以为然地挥挥手:“小两口闹矛盾,床头吵床尾合,这事儿我是过来人!”他叹了口气,“当年我老伴儿还在的时候,我俩那也是天天吵。但是呢,谁也离不了谁!她这一走,我是彻底没干劲儿了,还卖个屁的糖葫芦,只想一觉睡过去再也甭醒,跟她一起走。”
话毕,他将挂了糖晾好的糖葫芦递给裴邵城,拍了拍他的肩:“去吧,给你媳妇儿服个软,陪个不是,一准就没事儿了。”
裴邵城从小马扎上站起身,接过糖葫芦,冲老爷子点了点头:“借您吉言。”
“等我再给你找张漂亮纸包包,你媳妇儿看了,保准说你讲究。”
……
当裴邵城拿着糖葫芦,站在医院外的时候,他又心怯了。
曾经在天晟的房子里,他掰着温钰寒的下巴,往他嘴里一颗颗塞山楂把人塞到吐。
那时的温钰寒就说,今后再也不想吃山楂了。
裴邵城自我厌弃地靠墙坐在了走廊外的长椅上,之前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温钰寒上学的时候最爱吃这家糖葫芦,怎么偏偏就忘了另一茬。
室内的温度比室外高,红彤彤的糖葫芦此时已经有些融化了。
糖稀流到裴邵城的手上,粘哒哒的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