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褚衿说着往旁边挪挪,“杨哥,您要坐坐吗?”
原本只是客气客气,扬大教授却直接往他旁边一坐,屁股就坐了三分之一,后脖颈却紧靠着椅背上沿,整个人几乎半躺,还随手摘下眼镜,捏着眼角说,“确实有点累。”
褚衿被杨启和这一串操作惊到了,他一直觉得教授应该是言传身教,率先垂范的楷模,那得站着是棵高松,坐下是棵矮松,没见过这样的。
“你们也观测完了?”褚衿看杨大教授此刻挺放松,问道。
“嗯,还有一点收尾,这帮孩子应该快了。”
杨启和一口一个孩子,难免让人猜测他的年龄。褚衿见过的研究生导师少说也得40出头,可眼前这人身材笔挺匀称,头发浓黑茂密,怎么看也不是这个年纪。虽然有点好奇,但他没问。
“在画什么?”盘算年龄之际出现几秒沉默,倒是人家先开口暖场。
“想画今天的流星。”褚衿答,“第一次看,太美了。”
杨启和直起身子靠近画板,上面只有线条了了几笔,看不出个子午卯酉。
褚衿看着近在眼前的后脑勺,赶紧找补,“刚画,这地方以后是星空。”说着他也靠前,想指指落笔的地方。
这么一来俩人离得更近了,褚衿下巴几乎贴上人家后脑勺儿了,甚至能感受到几缕杨启和的头发轻轻扫过下巴颏儿,有点痒,也有点扎,彼此间体温相贴,呼吸可闻。
褚衿不着痕迹地缓缓后退,按说俩大男人犯不着这么拘谨,自己虽说不直,也不会挨近了同性就小鹿乱撞,脸红心跳。
但这么多年也见过几个普信男,不知道他取向的时候勾肩搭背,有说有笑,一旦知道了就开始担惊受怕,想到曾与褚衿这人同吃同玩,唯恐被爱上。
褚衿不想解释,他是弯的,可他不是瞎的,这不是挺显而易见嘛。这事也没法解释,有时候越描越黑,最后没准让对方更肯定自己是在欲盖弥彰,占人便宜。
所以现在他确实会跟同性保持一点距离,太刻意了大家都尴尬,但像刚才那样就有点近了,虽说俩人之后很可能再也不会见到,但这习惯改不了。
“喜欢天文?”杨启和当然不知道褚衿的心理活动,此刻重新回到椅子上,侧着头问他。
“喜欢啊,各种理论不懂,我就是喜欢看星星。”
“看星星?”
“嗯,就是觉得宇宙太辽阔广袤了,无数恒星发出的光穿梭几十、几百万年才能到达地球被我们看到,现在的星空其实是过去的星空,宇宙的历史悬挂在天上这种感觉,就挺……科幻的。”褚衿其实想说挺文艺的,但现在谨慎的人不会轻易给自己贴文艺青年的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