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慕九将手中烟蒂用力按在烟灰缸内,口中缓缓吐出一圈烟雾:“怎么交代?照实说喽,阿公如果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听闻这句话,何安娜一愣,她未想到黎慕九会这样简单直接,不过按照陈训礼性格,她也实在拿不准这件事他会信还是不信。
“如果他不信,你怎么办?你知不知他会怀疑是你吞掉这批货,那日差馆的隔阂还在,他早已对你失去信任呀!”
何安娜有些急切,话语中带了一丝她都未曾察觉的慌乱,黎慕九敏锐捕捉到这一点,得到何安娜在担忧她的安危这一共识,她立刻笑靥如花。
“怎么?阿妈关心我啊,放心,我还要侍奉你到福寿天齐,不会这么早就死。”
一句阿妈惹红何安娜双颊,想到刚才在暗巷中黎慕九痴痴纠缠一声一声问“阿妈,你开不开心”“阿妈,我有没有强过爹地”她就恨不得面前的人即刻消失在她眼前。
何安娜恼羞成怒,一只手软软绵绵推着黎慕九肩头,皱着眉轻声埋怨:“你正经一点呀!”
怀中人面颊绯红,娇憨模样让黎慕九心中瘙痒,一只手揽住温香肩膀,狠狠吻过那只诱人红唇。
“放心,像陈训礼这样的人,你如果同他玩心计,十个你我也玩不过他一个,倒不如坦坦荡荡让他去自己查,总归真相已经告诉他,信不信是他的事,他反而会因此投鼠忌器。”
何安娜听闻缓缓叹了口气,这话说的倒有道理,只是她陪伴在陈训礼身侧十年才摸索出的事,黎慕九不过几个月就已经熟门熟路,人生果然讽刺。
只是如今她们两人已经拴在同一根绳,如果黎慕九倒台,何安娜也一定不会好过。
想到这,何安娜面色凝重,暗暗下定决心出手帮她度过难关。
第二日,清晨,浅水湾有客来访。
彼时何安娜正同陈训礼端坐在花园中饮早茶,时光仿似回到几个月之前,同样时间同样地点同样的人,只是心境却再不相同。
往日何安娜只需高高在上冷眼旁观这一出出精彩纷呈的好戏,好似看过人生万花筒,而今日她却需亲自下场担任配角,不禁心中惴惴不安。
何安娜敛眉端起桌上茶盏小口啜饮,余光却望见远处缓缓走来的身影。
弯弯绕绕的花园小径,清晨阳光初升,细碎的金光打在她的眉眼,她一席黑衫踏光而来,似笑非笑的唇隐在夺目的光后,亦正亦邪,好似浴血奋战后的斗战胜佛,身披万丈佛光,惊住何安娜的眼,拨动她的心。
她缓缓走过来,细不可查的勾起唇角,垂首,语气恭敬自然:“阿公,阿嫂。”
何安娜眉头一跳,她分明听到那句阿嫂后缀的尾音轻轻上扬,分明与往日引诱她脱衫时的语气无分别。
陈训礼自然没察觉到这样细枝末节,轻轻一笑,邀她入座。
黎慕九转身坐在陈训礼旁边,按照往日,何安娜这时就应该退场将空间留给两人话事,可偏偏今日何安娜却捧着茶盏迟迟不动,让陈训礼不禁扭头看了她一眼,似是有些疑心她的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