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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叶汀晚上回来,给江聿梁带了份饭,但叫了两声人都没听见。

    她放轻脚步,去江聿梁房间悄悄看了眼。

    江聿梁坐在书桌前,人蹲在椅子里。

    台式跟笔记本各开了不同的页面,左边是一张合影;右边是达英公司资料。

    江聿梁低头拢火,点燃了一支细长的薄荷烟,烟雾袅袅升起的一瞬,模糊了眼前的画面。

    她对照片上的黄友兴不感兴趣,但黄友兴身边还站了个人。

    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脸型方正,大众脸,其貌不扬,带着成功人士惯会放在脸上的笑意。

    这张脸她到死也不会忘记。

    虽然她只见过两次。

    三年多前,江聿梁大学毕业时,毕业旅行提前约了她妈,两人旅行都计划好了,临行前,她爸却兴高采烈地说有时间,可以跟着一起。

    他们去了一座热门海岛。

    江聿梁本来就对工作狂的话半信半疑。意料之内地,她爸还是有考察的任务,连带着母亲一起,也要帮忙参考,据说是很重要的客户。

    只留她在原地晒太阳发呆。

    那天他们俩本来要一起坐小艇出海,但她爸临时有别的安排,并没有上船。

    江聿梁站在不远处,看到艇上有合作方、合作方的女助理,以及她母亲,加上开船的当地人,一共四个人。

    最后却只回来两个人。

    合作方和开船的人,但最后发现,那位女助理也被热心人捞了上来,紧急处理后便恢复了意识。

    可当地警察封锁现场后,江聿梁再没有见过那位合作方。

    事情处理了一年,以意外结案。

    那个商人的脸,她记得很清楚,他们只剩两个人返回时,她站在二楼景观台,也看到了他匆匆离开的背影。

    江聿梁对签下字、认同妻子死亡的父亲失望至极。

    从那天起,她不想从嘴里再叫出那个称呼。

    因为他不配。

    他们冷战了半年,或者说,那个人以为这是冷战,毕竟这个家只剩他们俩了,她还能翻天不成。

    从小到大,这人对她的期望都很简单:做乖巧一点,淑女一些的千金。

    ——尤其是在那些公开场合上。

    其它地方他管不到,但是在重要场合,神经得绷紧了。不会说话不开口也行,微笑就行。

    这样也行,那样也行。

    行个屁。

    他很少着家,江聿梁难得的挚友、长辈、明灯、依靠,都只有她母亲一人。

    江聿梁在拎着行李离开前,最后一件事就是把名字改了,姓随了母亲。

    她原本叫梁聿,那人叫梁铭,人人都说他是给当地争光的儒商,脾气好、运气佳。

    榕城梁家,风光一时。

    走前她新办了张储蓄卡,把自己赚过的积蓄挪到上面,剩下所有跟梁铭有关的东西,都留在了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