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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记得很清楚,第一次做番茄炒蛋是八岁。

    家里虽然有阿姨做饭,但江茗喜欢下厨,也就带着她一起。

    陈牧洲抬眸看了她一眼:“后来一直放错?”

    江聿梁嘁了声,骄傲地昂起下巴:“怎么可能,我那么聪明,犯过一次的错就不会再犯了好吧。”

    陈牧洲轻笑了声,没说什么。

    江聿梁拿筷子敲敲碗沿:“啧,怎么呢?不信啊?”

    陈牧洲不置可否,往椅背上一靠,耸了耸肩。

    “我不了解,没有发言权。听起来,你的学生时代压力很小,家里人还会教你下厨。”

    餐桌的灯源是暖光,温馨又清晰。

    江聿梁看得清晰,他懒洋洋又饶有兴致的神色。

    在察觉人心这点上,她自认还是有点天赋的。

    陈牧洲好像不是在敷衍应付。

    他是在问她。

    江聿梁放下筷子,想了会儿。

    “是,我学生时代——”

    非常快乐。

    这几个字就在嘴边了,她却发现这么难说出口。

    甚至,这个形容词陌生到让她茫然。

    也许是曾经以为,那样的快乐会一直持续。

    她突然意识到,在江聿梁的人生里,不管她还要活多久,未来都只会是过去的一汪倒影。

    她会不停地俯身打捞,捞起过去的碎片,将它们重新拼凑。

    江聿梁笑容很轻。

    “挺自由的。”

    “我那时候可皮了,”江聿梁垂下眼,笑得深了些:“老是打架,感觉有的校外人,就是想来试试水温,反正不打白不打一样。”

    陈牧洲:“赢得多输得多?”

    江聿梁认真思索片刻:“都有。七三开吧。我都会评估一下,不行我就跑了。”

    她接了两杯水,推给陈牧洲一杯,她自己一杯。

    “不过有一次胜算很低,”江聿梁握着玻璃水杯晃了晃:“一般来说,大家都讲江湖道义的嘛。但是那次没有,那些人不讲武德,还是围殴,而且他们还带那种,钢管什么的,我就上去帮忙了。”

    江聿梁眯了眯眼,轻叹了口气:“以我骨裂结束。惜败。”

    陈牧洲没说话。江聿梁抬眸看了他一眼,有点自嘲地笑笑:“挺无聊的吧。”

    可她真想回去啊。

    江聿梁笑意淡了些。

    不提还好,提起来,她才意识到,如果能让她再过一次那样的日子,哪怕只能活三年也可以。

    意识到这点,江聿梁突然觉得,她就像一片濒死的森林。

    隐藏在其中的,全是病死的,砍掉的树木。

    “有酒吗?”

    江聿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想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