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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不常见,虽然这位九十三岁高龄的老爷子年轻时扛镐挖矿做了不少粗重伙计,为人豪爽,却不是脾气暴躁蛮不讲理的人,就算平时病痛难熬也能咬牙撑住,遇上爱折腾人的老病友还能呜哩哇啦嘲讽几句。

    沈夜推门进去时,奴卡正在一旁哄慰老人,给他擦去嘴角垂下的涎水。

    房间里挺热闹,多了两张陌生面孔。细看也不算太陌生,年长些的男人和略显年轻的女人,眉眼间都带着庞冯老人的影子,不出意料这是他久不露面的儿子女儿。

    “爷爷,”奴卡喊得亲近,“您要享福了,叔叔阿姨接您回厄尔斯住大别墅哩!你看这照片,水塘子能钓鱼,旁边还有果树,您渴了累了一抬头,那甜果子就直接掉您嘴里,日子太美啦!”

    “唔,不!”老庞冯挥了挥僵硬颤抖的手,像在奋力赶走什么。他浑浊的眼珠看向沈夜:“沈,小沈,忙……”

    男人冲沈夜点点头:“沈医生,我们家里安顿好了,这两天就把老父亲接回去。我退休了,往后有时间照顾他,这几年多谢您。”

    “哦对了,本来今天做出院复检,还剩一项神经系统评估检测,老爷子死活不配合,要不您帮我们劝劝?他最听你们医生的话。”

    庞冯老人仍在执拗地嘟囔着什么,发音太含混,谁也没听清。

    在这里住久了的老人家,内心并非不渴望回到子女身边享受家人陪伴,而是他们被遗忘和忽略太久,连自己都认为自己活得多余,只是孩子们的一个拖累。

    但今天老庞冯的反应却是大了些,沈夜也不知为什么,或许是想在儿女面前发泄一下这几年被流放的委屈。

    沈夜走近床边,仔细听老人的絮语。

    “不唔,不检查……没病,脑,脑子没病……等,十天……”

    沈夜看着神经系统不受控,表情扭曲、肢体颤抖的老人,喉咙忽然被潮湿梗住。

    他的生命几乎走到尽头,像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剩下那一点微光也够照见余生的模样,无论过往有多少遗憾和期许都不重要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麻烦别人。

    但他也有想要保护的人,比如沈夜。

    沈夜低下头,贴着老人的耳畔说:“我们不查那个,别担心我,早点回家吧。”

    老庞冯略带疑惑地睁大眼睛,嘴角一提一拉抽搐着,但沈医生说的话他愿意相信,他不需要做那个什么神经波检测,只要不做那个怎么都行!

    “好,好孩子,谢,谢你!”

    沈夜的通讯接进来,凯恩派来接他的车子已经在楼下等着,他要马上过去一趟。

    老庞冯没等他再说话,拱着手背示意他去忙,又吃力指了指他自己胸前挂着那颗接触不良的琉晶石触角,意思是会和他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