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总,您不必过于担心,这些都是正常状况,我们保证做到及时处置。就是……原本我们希望沈医生能睡足48小时,把术后疼痛期熬过去,现在看来……他似乎很努力想清醒,刚刚的状况很可能就是深眠频繁向浅眠主动跳转造成的,所以我们把助眠药物停掉了。”
这是还不放心什么呢?从警察眼皮子底下伤人逃窜的同伙,还是自己那句死了永不原谅?
白旸默立在侧,深深看着医疗舱里沉睡的人,时间像浸在冷冻液中凝结了。
高展朝医生摆手,示意出去,他自己也收着脚步声向门外走。
“高,你留下。”白旸突然出声,待医生离开,他问:“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高展的视线下意识落在医疗舱里,声音放轻:“宁为玉,是宁折教授的独生儿子,星元111年1月1日出生于亚华城。由于特殊原因……”
白旸微偏头,视线并没有斜过来。
高展轻咳一声:“由于他和别的小孩不太一样,存在沟通和认知方面的障碍,曾被医院诊断为中度自闭,所以没有正常上幼稚园和基础学校的经历,平时由全职母亲居家看护。”
沟通障碍,自闭,没有正常上学,全职母亲照顾……白旸脑海里浮现的陌生小孩,莫名有一张和沈夜酷似的脸。
“宁为玉五岁的时候,有天他母亲突然在家中跳楼自杀,当场死亡。据说宁教授工作繁忙,经常在研究院一住两三个月不回家,有些异常的小孩仅由母亲独自照顾,因此造成了母亲严重的精神抑郁,酿成悲剧。”
“那个孩子呢?当时他在哪儿?”白旸问,视线牢牢拴着沈夜。
“小孩……当时在家。警察笔录上记载,他们是在衣柜里找到他的。”
衣柜里!
“或许因为年龄太小,还不很懂得生死,”高展继续说,“那孩子当时不说话,也没有哭,警察把他抱走交给他父亲的时候,他很乖,趴在警察肩膀上睡着了。”
“宁夫人自杀对宁教授打击很大,他们天才……怎么说,可能情感上欠缺表达,或者对研究过于专注,时常忽略了身边重要的亲人。意外发生后,宁教授应该很愧疚,他独自守了夫人的尸体十天,期间不许任何人进入,也不许别人带走她。直到十天后,他病倒了,大家才帮忙安葬了夫人。这……实在令人……惋惜。”
“在那之后,宁教授仍然很忘我地投入研究工作,当时他正在……接受一项SSS密级的工作,还有前期致力于研发的‘智眼’项目。也许这就是天才和凡人的区别吧,拼命工作能够让他忘记悲痛,毕竟他还有一个儿子需要养育。”
“那孩子就被带着,在联盟科学院吃住生活,宁教授的学生和同事会抽空教他读书、陪他玩耍。据说,小阿玉十分聪明,五岁时几乎认全了所有通用字,还能背诵神经学相关的不少术语定义,但是他却很难理解一篇简单的童话故事,即使读两遍就能全文背诵。”
“天才和……就是这么讽刺。不过据见过他的教授学者们回忆,阿玉小时候其实很乖,很安静,从不给别人制造麻烦,很多时候他们都留意不到他的存在。所以,也不是太清楚为什么宁夫人会自杀,或许不是生活的操劳,而是沉默到绝望吧……丈夫不在家,儿子不讲话,那一跳像是沉默中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