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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简少钧将手中笔盖阖好,那声「咔哒」声将杵在原地的赵岭惊醒,膝盖一软转身就跑。

    听着走廊里传来的「衣冠禽兽」,简少钧失笑地摇摇头,重新拔开笔帽想接着刚刚看到的地方做标记时却发现怎么也看不进去了。直到笔尖无意识地点在纸上,洇出了一个墨点,简少钧才醒神,重新将笔阖上,看着手中厚厚的案卷,心思却已然不在这上面了。

    卧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简少钧向后靠着椅背,看着他对面的那面空空荡荡的奶油色的白墙出神。

    他依稀记得装修这个家的时候,设计师曾经建议他装修的时候保留一定的生活感,在家里可以挂一些画和照片。挂画他没什么意见,但照片他确实也没有。而这面白墙本来他是想拿来做一面墙的书柜的,却被设计师苦口婆心地劝阻了。设计师当时说,你埋头工作,抬头还是工作,会审美疲劳的。留下来挂照片,抬头看看家人是不是就更有动力了?

    其实设计师说得也没错,动力,那确实是有的。

    简少钧眼底划过一丝冰冷,他对工作的热情,奋斗的动力,当然得拜他的这些家人所赐。

    不过挂照片就不必了,他还不想给自己添堵。

    但现在,他奇异地又想起了那个设计师说的话,他想起那个设计师在自己拒绝后不死心地碎碎念——你就算没有家人的照片可以挂吧,那以后呢?你以后总得谈恋爱、结婚和生子吧?地方我先给你留着,你以后有放在心上的人了,你就把她们的照片挂上来,怎么样?

    突然停止的水声也让简少钧的思绪戛然而止,他取下了眼镜,用手揉了揉鼻梁处的压痕,唇角的笑不知何时泛起了一丝苦味。怎么样?曾经不屑一顾的方案,此刻莫名其妙地重新回到了他的脑海之中,在他心底泛起了一层波澜。

    就像是有个人往水中扔下了一块小石子,也同样的,很快重归于宁静。

    简少钧收拢思绪,将眼镜重新戴回鼻梁处,冰凉的金丝边驱散了那张冷峻面容上少有的彷徨。他收拾起桌上的案卷,就像刚刚那样收拾脑中的思绪一般,干脆利落。

    但他不知道是,那枚小石子破开水面后并未安静地躺在水底,而是砸在了深水之下的坚冰上,一条裂缝出现在了所有人都以为无坚不摧的冰面之上。

    ——

    赵岭撑着洗手池的圆润边缘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忍不住用水拍了拍自己的脸。

    清醒一点,清醒一点。

    你不是不想谈恋爱吗?

    不想谈就老实一点,简少钧是好,是个好室友,也是个好朋友,更是个好床伴。

    但你不能仗着人家的好得寸进尺,为所欲为。

    人家已经陪你一天了,你不能在你不想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就让人家放下工作来陪你。

    赵岭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打开水龙头,把脸扎进了双手掬起的一大捧冰水之中。总算让脑海中纷纷扰扰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冒出的胡思乱想消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