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的门窗上刻着岁月的痕迹,老李开了锁,房间不算宽敞,光光的一张床板上垫着稻草,里面除了一张小桌子,几乎什么也没有,不过地面还算干净。
“这两间都出租么?”
顾晓晓将花儿放到地上,开口问了一句。
老李将她又打量了一遍,摆了摆手:“你们仨住两间浪费,那帘子隔开一间也就够了。”
这年头穷人是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意识的,能一起出门儿讨生活的都是近亲,一家五口住一间房子的都有。老李劝他们租一间房,倒没看不起他们的意思。
杨大旺往前凑了凑,进屋狗儿似的耸了耸鼻子,得出结论:“小婶子,这屋有些潮。”
老李不太高兴了,谁愿听人说自家房子不好,他哼了一声:“你这孩子懂什么,先前我这房子可是一个月租出去五块银元过的,哪里潮了,太阳一出干净透亮。”
他的话引来小孩子的嬉笑,他们重复着:“五块大洋,哦,五块大洋。”
老李竖起眉毛,呵斥到:“你们这些孩子,闹腾什么,下次不给你们糖吃了。”
大约是没糖吃的威胁奏效,小孩子这才没有继续叫。饶是顾晓晓有所心理准备,听到老李说五块银元,还是翻了个大白眼,拉着花儿掉头就要走。
老李一看三人要走,嗳了一声:“别走啊,你们想出多少钱,我也是玉和县的人,给你们便宜些!”
他这一急带出了玉和县的方言来,杨大旺先停了脚望着顾晓晓,他走了快一天两只脚酸酸麻麻的,也想有个地方歇歇。
顾晓晓打听了几家,先前的房子或多或少有些不满意,但房租的价格有了一定了解。
这老李一口要价五个银元,她拿着这钱,可以去东城街的小洋楼里,租一间略宽敞的房子了。
五个银元是什么概念,仙阳的大米也才五分一斤,一个银元能买二十斤了。普通工人一个月才能赚五到十银元,那些人力车夫,一个月不停的跑,扣了往上交的份子钱和饭钱,每个月也就结余四五块银元。
这些收入,还得是在不能生病,不买衣服不进行任何娱乐的情况下,所以五块银元的租金就是天方夜谭。
顾晓晓纳闷儿她又没长一张大肥羊的脸,老李怎么就能问她要出5块银元的天价。
老李说五个银元不过是为了吹牛,是有人愿意出五个银元,不过是一个浓妆艳抹穿旗袍的女人,挑挑拣拣将他房子贬低的一无是处后愿意出五元,结果头天说好了价钱,第二天人就不见了。
老李被人涮了又强要面子,于是逢人就说别人要用五块银元租他的房子,他嫌对方长的不是正派人,所以拒了。后来,只要有人来租房,老李都要提提五块银元的事儿,力图抬高房子身价,谈出个漂亮的房租来。
不过出来讨生活的,一个个也是削尖了脑袋省钱,没有人将他的五块银元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