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上厕所。”
导师用的洗手间被设置在走廊的尽头,随祎路过窗台,外头的天色灰蒙蒙的,若隐若现地飘着白絮,地上有一层薄雪,被踩得脏兮兮的。
楼道外有一块没人经过的空地,随祎看了一会,转了个身又往录制大楼的方向走。
练习室里没有人,屋子正中的摄像头还在运行,随祎迟疑了几秒,往临时更衣间的方向走去,哗地拉开帘子。
更衣间里也没有人,只有几件选手训练时候换下来的短袖衫。
按理来说,每天在这里找到白宴的可能性很小,但随祎还是有些不合常理的失落,走道里的玻璃被擦得很亮,雪粒打上去发出微不可闻的响声,路灯的光从建筑间的缝隙落下来。
他在走道里站了一会,有种身处虚拟世界的错觉,这里只有镜头、话筒、油烟味很重的饭盒、没完没了的台本和要把人照瞎的灯。
这里还有白宴,所以显得更加不真实。
小陈设置的日程闹钟震动了一下,提示他记得看明天公演录制的脚本,最后强行打了一个颜文字想缓解工作的压力。
随祎点开,声乐组又被放到了第一批录制,大概也是南珠打点安排的。
脚本很明显被季珍改过,碰到节目部分被打了一堆括号,时不时地提醒他要和易圣卿互动,在页尾贴了两套撑在衣架上的服装,左边写着随,右边写着小易。
随祎看了眼备注,是南珠合作的品牌方的秋冬新款,色系和风格都很相似,是铁了心要炒西皮的态度,还提醒小陈要记得取衣服。
“……”随祎冷冷地看着文档,一股烦躁的感觉在心里挥之不去,摸了摸裤子的口袋,往楼顶走去。
室外的风大得惊人,吹得人振聋发聩,远处是镇子里的零星灯火,高处的空气很清爽,就是刺骨的凉。
随祎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个很简洁的盒子,品牌logo被镂空了刻在底部,用来装口红的大小。
周围是一片死寂,随祎觉得有种溺水般的窒息感,他站了一会,直到脸被吹得有些麻木,才咔哒一声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香烟和打火机。
香烟是定制的细香烟,味道很轻,随祎打火,拢着火光点烟,低下头吸了一口。
“随祎?”角落里传来一句有些熟悉的、轻轻的喊声,随祎的手指微微颤了颤,接着看见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阴影里慢慢地走出来。
白宴穿了一件很厚实的黑色羽绒服,半个脸都埋在蓬松的领子里,正吃惊地看着他。
好像是顺利成章,两个人一同陷入了某种静默之中。
白宴想起两个月前在这里碰到随祎的时候,误以为随祎借关心之名挖苦自己,难得地反击了好几句,又想起昨天没来由的一个拥抱,算是拥抱吗,白宴不太确定。
随祎只吸了一口的香烟烧了小半段,烟灰落下来烫得他回过神,他把烟按熄在栏杆上,站着不说话。
这段时间和他独处时,白宴一直有点紧张,和在北方卫视里碰到的感觉不一样,过往的怨怼和不甘都消散了,只剩下说不清楚的感觉,像是两个人之间被架上了一层毛玻璃,看也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