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夜幕已深,房门再次被刷开,陆竞云臂上挂着西装走了进来,他耳力是极好的,一进来便听到了黑暗中床上的轻微呼吸声。
看来是服务生把门卡给错了。陆竞云转身撤了出来,正要关门的一刹,门廊的灯光恰映在房间内的衣架上,他看到了自己那件熟悉的军装。
陆竞云站在门口停顿了几秒,而后又走进了房间,门在里面关上,走廊又恢复了漆黑与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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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也是定情信物,嗐!
第20章 醰然旧梦
月光和溜进窗隙的夜风合奏出春潮般舒缓的清波,一下下吹送着半掩着的窗纱,陆竞云一步步走过去,其实由于某种原因,他不该这样接近怀砚,但好似在沙漠跋涉万里的旅者望到一眼清澈幽泉,仿佛会给予他救赎,也难免蕴藏着危机,将他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可他无法克制靠近泉水的本能。
陆竞云俯首看着卧在床间的人,那枕上的面容忽明忽暗,眉上的粉已掉了大半,显出原本清淡朦胧的黛色来,眼窝像嵌着两颗饱满漂亮的橄榄,眼皮上浮着淡淡的梅红,一尾干涸的泪渍顺着他微微上挑的眼梢延至鬓角,拉长了他的眉目。
怀砚衬衫的扣子解至胸口,陆竞云又看到了他肩上的浅浅伤痕,继而想起那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少年来,虽然也是这样的白净,但养尊处优被照顾得很好,脸上身上连颗黑痣也无。
如果是他,他该如何相认与保护;如果不是,他又能否忘掉面前的人,并由着上将把他做掉……
陆竞云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困境,即使方方面面的迹象已经表明,他与他除了面容几乎一致,性格神情有那么些相似,其余的生活轨迹与经历习惯全然不同,他已然在尽力对他刻薄疏远,可到现在他还在怀着那么一丝不该有的寄托和期待。
陆竞云低叹一声,他决意不再去想,起身去办他应该做的事。他搜查了保镖们替怀砚挂在衣架上的军装外套,里面只有张上台演说的稿子和两把老旧的钥匙,陆竞云便又回到床边,先叫了他两声,确认他睡熟后,才去摸寻怀砚身上的口袋,这种事他在审查敌军时也做过不少,可此刻陆竞云却觉得心如擂鼓。
怀砚在昏沉的酒梦中翻了个身,白皙细窄的腰便露了出来,陆竞云看到他腰窝处有一处淡青色的痣,像是棋子落纹枰那样吻合,他有种想用手触碰上去的冲动,又强忍住了,见他身上没有带着间谍该有的器械,不禁又陷入了迷惘。
陆竞云知道自己此时必须走了,在他站起身来的时候,怀砚却似有所感,懵懂地带着醉意睁开眼来,他隐约朦胧地看见一个男人的身影,尽管酒精已将视觉削弱了七分,他却知道那就是陆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