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当影帝,但这样的目标并不是出于对你的报复。如今戏苑影院票价飞涨,荧屏上太多纸醉金迷、灯红酒绿,作者也大多是金玉堆儿里长大的人,很多东西着眼不到,难免偏颇。我胡同的邻居们至今未进过一次影院,即使我给了票他们都会推说不去,觉得自己看不懂会浪费……文艺不应该集中于塔尖,也不应该只是消遣,可如果要改变现状就只有这样的办法,你明白吗?”
陆竞云终于放开了怀砚的手臂,他已全然相信怀砚说的每一句话,因为这样的观念正是徐江眠从少时即有的,而陆竞云自己在事业上的选择和努力,也与自幼的经历不无关系,原来他们都通过这样的方式,在某种程度上实现了殊途同归。
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放弃一份爱情,获得两人周全,陆竞云想,至少自己不再用因怀砚的身份担惊受怕,不用担心他的心上人会被拉到隐秘的地方受刑或做掉,他拼命一遍遍地这样安抚着自己,心里却仍是锥心刺骨之痛,他面向着他后撤了几步,怀砚知道他有离开之意,便也回身而去,低颈扶礼帽的时候,陆竞云无意间看到他后颈上露出一块隐隐约约的红痕,再也说不出任何话了,他坐在湖边一整夜,直到正月初一的第一缕阳光从地平面照映出来,才发动车子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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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儿反击了!够小陆煎熬的,我想说那块吻痕是陆长官自己弄得,那天太激烈一顿乱啃他自己都不记得了。ps:保护环境人人有责 请勿学习陆竞云乱丢垃圾!
第67章 南畿兵变(纯剧情)
年间梁文哲约了怀砚几次,想给他好的资源,要付出的代价自不必说,怀砚知道正如自己对陆竞云所说的那样,这是自己成功最顺利的方式,可他到底是一身傲骨,从没想要走这条路,梁文哲见他始终冷淡,亦觉心灰意冷,他此时在忙着与梁文墨打官司,加上南边战事吃紧,军械厂事务亦重,也分不出精力来追求,索性挪出心思对付他弟弟。
正月里怀砚也去拜访了徐正阳,徐正阳此时已离开京华在文艺部影视处就副职了,走上了仕途。京华如今换了老板,和原来的合作方断了,加上经营战略的转换,在战争爆发前就开始吃快钱,挑的片子质量有些下降,徐正阳也觉得待不下去,托人帮忙进了文艺部,玩笑道,“当时得亏没听我的,你留在京华路还就真走窄了。”
怀砚摇头慨叹,“我倒没预见如今京华的光景,当时只是想着多学习、增长本事罢了,京华到如此地步我也觉得心里难过。”
“你小子运气其实是不错,就你接的这几部戏来说,水准都很高,角色也都各异,虽然古装居多,却不影响你的戏路——你拿的这茶很好。”徐正阳把茶盏放回到桌子上,“接下来肯定要在燕云长待了吧?现在各地都不太平,梁先生关系也都在这儿,我看留在燕云就够你吃一辈子的。”
怀砚当时没做明确的回答,却在正月初十那天离开了燕云,他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收拾好行李,坐上了去西京的火车,小兵和二毛送他到车站去,天气晴蔚,阳光煦然,雪都化净了,这日也没什么风,燕云已不复腊月时的严寒,火车穿城而过,他看见旧时的红垩萧墙、王府苑囿,夹道的深松气静息清,窗隙里溢进来湿凉的味道。怀砚想,也许自己再也不会回燕云了,自己还是太懦夫了,何不等个几日再走呢,看寄情海岸张灯结彩,看他良缘结成、半城轰动。
他又迅速打消了这个念头,光想想就痛彻心扉的事,何必要逼着自己经历……他从包裹中拿出那鸭绿色的洮砚摩挲了一会儿,最近一段时间他头脑中常浮现出些碎片,较之前清晰得多,只是没有情节,也串不到一起去,怀砚看着砚上那高个子的背影,他心里已清楚这是谁了,自己受伤醒来之后,身无长物,只宝贝似的护着它……不管此前经历过什么,他知道自己其实早就喜欢这个人,不过现在的自己亦有新的打算和目标了。
正月十五的夜晚,燕云城里虽不似往年炫紫流丹,却也举办了灯展,好歹有了些上元节的氛围,然而细细看灯的人却大呼上当,原来这些灯都是前些年撤下后留在库房里的,这也是特殊时节没办法的事,旧灯也比无灯强,因而仍是人满为患。结果九、十点左右全城就响起呜鸣的警报声,一辆辆军车却在刺白的探照灯下从南城驶出,人们吓得纷纷跑回家中,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却也知道是出了大事。几天之后方有消息报出,原是三百里之外的顺德军营发生了事变,一支潜伏了多年的新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第一次亮相南畿。
此事如同往烈油上泼水,噼里啪啦地炸开了整个北方的局势,华北一带的新军迅速汇集聚集,逐渐形成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陆竞云在南畿接续忙了几个通宵,实际他并没有拿到成誉的批准,很多地方都采用了比较强硬的手段。他在军校毕业的前一年,贺子刚因病去世,辰安军中分裂派迅速占了上风,在一次国际性的军事论坛中,他代表国安军校上台做了发言,论坛结束后便有人找上了他,原来南苏军的最高级别军长成誉就在台下。
成誉很直接地表达了对他的欣赏,也大方袒露了南方政府意图统一的愿望,他很清楚这个年轻人的底细,这是个做间谍的极佳人选。
陆竞云没有立刻表态,因为从地域上来说,他对辰安军更加有认同感,直到他深入了解南苏军之后,他才意识到南苏军的执行力或许可以促成辰安军的蜕变,彻底破掉横亘在人心中那层隔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