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今天怎么回来这样早?”苓窗见他回来,忙停了手上动作,脸上红了一红,定定神上前接过梁文墨手中的公文包,替他脱下风衣,梁文墨由他服侍着,顿觉一天的烦躁疲累烟消云散,又嗅见他身上弥散出似有若无的酒香,这一瞬更是心猿意马,“今天不想忙了,只想回家来……你喝酒了?”
苓窗嘴唇被酒液染得亮晶晶的,他抿了抿唇,低下头小声道:“我偷饮了先生的梅酒,请先生责罚。”
“是为了练戏嘛?我怎么会责罚你,早说了叫你拿这里当成家。”梁文墨爽快一笑,大喇喇在沙发上坐下,“有些饿了,家里有吃的吗?”
“我没给先生准备。”苓窗心里着急,当着梁文墨的面脱下戏服来换上便衣,“我现在出去买些。”
“这会子哪还有了,你平时晚上难道都不吃嘛?”梁文墨瞥了一眼他上身的胴体,又赶紧移开目光,旋即笑道:“别麻烦了,按你吃的拿过来一份。”
苓窗就去厨房里端来了榆树钱儿菜团,说这是自己去树林里摘来做的,梁文墨担心他的安全,嘱咐他尽量不要出门,他自己从没吃过这样的东西,皱着眉头尝了一个,居然清甜有味,连吃了一蒸笼。
苓窗见他喜欢,眸子里都泛出光来,那眸光闪烁了片刻又消沉下去,他从柜子上拿起一个信封递给梁文墨,“先生,今天有你的信寄过来。”
梁文墨看清信封上的名字也有些发怔,原来这竟是怀砚从西京给他寄来的信,怀砚在信里针对豫地的不愉快给他道了歉,祝他依旧操翰成章、新书大卖,又简单叙述了自己的近况,他说因为战事暂时无戏可拍,自己将跟着赵老在西京发展,了解电影创作幕后的工作……总之不会再回燕云了。
苓窗瞧着梁文墨看着信频频拭泪,心里如同刀搅,再抬眼时梁文墨已站起身来凝视客厅里那幅《华山凌日图》,而后上手把它取了下来。
“明明都是我的问题,他手上还为我受了伤,为何要跟我道歉呢?”梁文墨最后抚摸了一下那纸面,叹道:“有他这样的朋友我已是三生有幸,何必去妄心执念旁的……苓窗,替我把它收到库房吧。”
苓窗应声点头,小心抬起画来,把它罩上一层净布,拿到了后院的库房去,这时他心里有些不可忽视的喜悦生发出来,又不敢表露,从库房出来后就开始侍弄花草、清扫院落,边忙活边忍不住哼起戏曲儿来,他觉得今夜的月亮都照往常明亮。
待他做完活回到屋里,梁文墨已给怀砚写了一沓回信,往信封里装好就交给苓窗,叫他明天寄出,自己转进卧室洗澡去了,苓窗把信收好,给他燃上百里香,紫檀和荔枝的清馥香气就散发出来。
梁文墨洗好了澡就嗅到一室甜芬,被褥已铺得整整齐齐,床头的蜡灯幽幽燃着,桔色的光亮温暖静谧,那少年的身影在门口晃动了一下,随即楼梯吱呀呀地响起来,可能他看到自己出来,便也准备去就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