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澈皱头一紧,咬了咬自己的舌尖。
这是那孩子不?管事儿的过来问。
程澈他姐点了点头:是,我小弟回来了。
行,人是不是也就送走了?那人问。
程澈他姐点头。
好嘞,先给你爸磕一个,那人拉了一把程澈,然后你到一边跪好,一会你家亲戚拜,你跟着磕啊,这我刚问的,你家的规矩。
程澈站到灵棚前卑躬屈膝,跪在软垫上,冲着他爸的照片磕了一个头,起身又跪到两侧的位置。
他家的亲戚陆陆续续过来悼念,程澈木着脸,看着对面一拜,他就机器似的一磕。
伏下,抬起,让他感觉昏沉,眼前是晃来晃去的天与地。
程澈不停的叩首,在陆陆续续还有人往的街道上。
没有真实感,他有点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只偶尔有几个带点儿哭声会提醒他这是他家的丧事。
他们这一家分明人情淡薄稀疏,那些眼泪让他意外。
还行,管事儿的人冲着程澈感叹,你家你爸年轻,来的这人啥的不多,我见过那嗑了几百个的。
程澈感觉那火盆烤眼睛,揉了一把,往前看,远远看见一个人影从楼的背面走过来。
哎,这你朋友,管事儿那人也看见了,喊道,小伙儿,你那车弄完啦?你也过来,行个礼吧。
沈凡走到近前,腰间系着白布条,看了一眼程澈,冲着照片鞠躬。
程澈眼神在这一瞬微微一动,眼角有些发痒,缓缓地双手撑地,磕了个长头。
倒春寒。
三月份还有点冷,地上凉,很快从膝盖冰到了腰。
吊唁的人一拨一拨的来,一拨一拨的散。
程澈跪在那,神色冰冷,口中却咬着肉,让唇角看起来带着不耐烦,一旁,她姐坐在一侧的凳子上,眼泪不止。
这程澈一滴眼泪都没掉啊。亲戚说。
还是养女儿,另一个说,你看这小子就心硬,跟爸也不亲
这跟丫头小子没关系,一个说,这就东子跟这孩子处得不好也正常,久病床前
闲话的声音往程澈耳朵里钻,但他也没什么反应,就这样一直跪到了半夜,感觉跪不住了,站起身来,腿上传来一阵酸麻,他用手撑在膝盖一会儿。
小澈,他姐心疼地说,累了吧,你起来坐会儿,后半夜我在这儿。
程澈摇了摇头,他转了个身,正面着灵棚,又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