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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格到近乎苛刻的家教,让他习惯了校服的西装外套永远规规矩矩地扣好排扣,走路必须要先迈左脚,早上见到爸爸妈妈的第一句话必须是说早上好,写许落嘉三个字必须是严格按照笔画,口字的笔画是竖,横折,横,而不能是画一个圈圈了事。

    他在这样严厉古板的环境中长大,表面上性格安静温顺,肚子里却是个认死理的孩子,固执死脑筋,认定了一件事情,别说见了不见棺材不落泪,就算是棺材摆在眼前了,也只会睁大眼睛说看不见看不见。

    许落嘉安静,规矩,腼腆,他的世界是静止沉默的,从来没见过获得肆意张扬的人是过着怎么样的日子,也难怪一看见那样的傅司年,便一头扎进去,死脑筋地挣扎了数十年也不肯放过自己。

    那天正是老师布置小组作业的周末。

    优等生许落嘉作为组长,约了他们小组的五个人在商场的书店见面,大家都很守时,晚上七点钟全部站齐在书店门口。

    他们学校是私立学校,里面的小孩子都不是简单家庭,又是高中生了,打扮得很得体,或潮流或贵气,又隐隐含着几分不可言说的意图,站在书店门口很显眼。

    许落嘉点人数,点来点去还是缺了一个人,是谁后进生叛逆分子傅司年。

    几个女孩子的脸上露出明显的泄气,摸摸耳坠,摆摆裤子上的链子,都显得没精打采的。也是,向来叛逆的傅司年怎么会好好听人说话,更不可能会为了什么学习小组,乖乖地在美好的周末出门。

    许落嘉温和地说:这样,要不你们先去,我去找傅司年。

    算了吧,落嘉,傅司年找不到的。旁边一个男孩子说。

    许落嘉什么人,说一不二,老师布置的作业就要认认真真地完成,一个都不能少!如果在战争年代,他绝对是让所有百姓都撤离以后,再殿后的英勇大无畏将军。

    他抱歉地打了几个电话以后,才大概知道了傅司年现在在哪里。

    十七岁那年觉得很感激电话里的同学和朋友,然而午夜梦回,心急如焚的时候,竟然又隐隐地对这些人起了怨念。如果当时不知道傅司年在哪里就好了。这样他们两个就可以永远像两根平行线,各自往前走。

    是,他后悔认识了傅司年。

    老天爷喜欢看戏,当时看起来是恩赐,因为傅司年在的酒吧离商场不远,许落嘉轻而易举就可以赶过去,做戏也没有这么巧合的。

    然而看似是上天慈悲,又是造化弄人,当时的便宜都为了戏幕徐徐罗列而准备。因为老天爷喜欢看戏。尤其喜欢看痴男怨女爱不得,恨别离,意难平。

    此时候的许落嘉懵懂得像只羔羊,傻乎乎地去酒吧,温顺地钻进了命运的布袋。然后,布袋一收,拼死也挣脱不开。

    十年前的酒吧跟现在也没有什么区别,晚上七点钟已经开始渐渐地热闹起来了。中间有一个华丽的舞台,数不清的银色灯光对准那个舞台。

    许落嘉情不自禁地走过去,银色的灯光四处闪耀飞舞,舞台正中间的是傅司年。

    十七岁的少年,身材已经修长健硕,穿着黑色的宽T恤,偶尔把手举起来,能瞥见衣服下的肌肉线条,拿着麦克风的手臂线条流畅。

    也许是因为酒吧里太热,也许是因为场子真的太热闹了,傅司年额前的碎发微微湿,垂下来,眼睛里闪耀着鲜活的光芒,比舞台上的灯光还要明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