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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这样亲手地,一步步地把许落嘉往外推。

    他以为,等到离婚的那一天,就是两个人各自解脱的那一天,他也能全身而退。

    可是他为什么还是重蹈覆辙,还是会被感情折磨得遍体鳞伤,像他爷爷一样,有了一个爱人,却求而不得。

    许落嘉要离他而去,流着眼泪说再也不会原谅他。

    然后他死之前,也像爷爷一样,一直念着一个人的名字,直到生命的最后一秒钟,也仍然是挥之不去的遗憾和心魔。死也不得心安。

    傅司年喝了一口啤酒,说:我也是,许落嘉,我宁愿从来没遇见过你。

    落嘉:现在结束也不晚,从此以后,你我之间的恩怨债孽,一笔勾销。

    一笔勾销。傅司年想,可是如果,如果我走不出来呢。

    那我怎么会甘心,只有我一个人在地狱里受折磨。

    傅司年说:下个月初三,我爷爷的葬礼,你来,我们最后告别。

    没有必要。落嘉抹掉眼泪,视线落在远处的,我们的关系,不值得见面告别,就这样吧。

    不,你要来,在葬礼上会宣布财产分配。而且他生前那么疼爱你,就当作是一个普通的老人,送他最后一程吧。我就在葬礼等你,不会做别的事情。

    好吧,下个月初三,我会去的。

    落嘉始终善良柔软,心里从来不会忘记别人给过他的温暖,傅爷爷曾经给予过他长辈的温厚仁慈,送他最后一程,是应该的。

    得到落嘉应允的答案以后,傅司年松了一口气,还想说着什么,却听见落嘉说了一声再见,然后挂断了电话。

    傅司年不喜欢听落嘉说再见,因为总觉得他转身就要走,永远也不会回头。尽管那好像已经是事实。

    他把已经空了的啤酒瓶放在茶几上,按停屏幕上的纪录片,从茶几抽屉里掏出一本牛皮本子,那是落嘉的日记本。

    轻轻地翻开,有几张明信片掉了出来,是落嘉去阿根廷旅游的时候寄给他的明信片,上面有落嘉亲手写下的留言:

    很想你。我一个人站在瀑布前面的时候,真的很想你。有空的话多对我说几句晚安吧。

    傅司年一次次地用手指摩挲着那几行字,双眼通红,酒醉的感觉瞬间涌了上来,很想流眼泪,很想哭,很想不顾一切地去到许落嘉身边,一次次地说,我也想你,来看看我吧,我很难受。

    然而他始终沉默内敛,只能躲在家里,拉着窗帘,做个他曾经最嗤之以鼻的废物,一遍遍地看着落嘉的日记本,一遍遍地看着落嘉所有的录像带,一次次地摩挲那枚戒指已经被许落嘉当成垃圾的戒指。

    就这样,不知道坐了多久,桌子上的啤酒罐全部都空了,瘪了,傅司年从地毯上站起来,面无表情地打电话,联系律师。

    他在葬礼上永别了爷爷,就不能再失去另外一位家人,那也是他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