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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团其实并不够厚,跪久了膝盖肯定会疼,他用另一只手把落嘉从地上拉起来,起来,爷爷不会怪你的。

    落嘉整个人都快要被他提溜起来了,也懒得跟傅司年计较,便从地上站起来,再次在遗像面前鞠躬,片刻后,转过身,对傅司年说:我给爷爷上完香就走了。

    傅司年想,他真的是来上香的,都不带正眼看他一眼。

    他拉住落嘉:你再等会,等爷爷遗体火化了,开了火化证明以后,我还有事情跟你说。

    落嘉狐疑地看着他。

    傅司年说:你去座位上坐会,有人跟你说话你不要理,或者站在家属席旁边陪我也行,这里不会有人多说一句的。

    那我去座位上等你。

    落嘉找了一个角落坐着,抬眼看着来来往往的宾客,以及已经越过他的父亲,直接站在家属席首位的傅司年。

    他做得很好,没有任何一处可以指摘的地方,彬彬有礼,优雅体面,还有着一点恰到好处的悲伤与坚韧,宛然已经挑起了傅家的大梁。

    爷爷应该可以放心了。

    等所有的宾客吊唁祭奠完以后,傅司年走下家属席,拉着落嘉,轻声说:要送爷爷去火化了。

    落嘉没有挣扎,任由傅司年一路拉着,努力把傅司年想象成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这个陌生人刚刚失去了家人,应该施予怜悯和同情。

    他感觉到傅司年的手比往常还要凉,仿佛在贴着一块冰,而且他的指尖也在微微地颤抖,刚刚嘴角的那一点悲伤也是假装,其实他心里可能很难受。

    在火化结束以后,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拿出一个红色的小布包,说里面是傅老先生烧不掉的指甲和牙齿,递给傅司年。

    傅司年的身躯微微晃了一下,接着才伸手接过,礼貌地说:谢谢。

    落嘉拍拍傅司年的后背,低声说:节哀。

    傅司年笑了笑,露出了这段时间以来唯一的一个笑容:谢谢。

    谢谢你陪我,谢谢你愿意安慰我一句,只有一句也好。

    落嘉:不用谢,我在努力把你想象成陌生人。

    傅司年的笑容僵了两秒钟,怔愣片刻,什么?

    落嘉温和地说:我知道你是听懂了的,傅司年。

    听得懂,我内心的芥蒂和恨意依然无法消除,看到你仍旧心底生寒和浑身厌恶,那个雪夜里的寂寞和寒冷仍然萦绕着我。